时间:2023-03-21 17:0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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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类型技术与平台技术是性质不同的技术体系,对技术管理结构和生产关系模式
具有不同的要求类型技术是指某一类性质相同、功能互补的专业技术集合,是解决某一类生产和消费问题的技术模式。它能支持建立一个完整的产品生产过程或产业链,如演艺产业、出版产业、新闻产业、广播电视产业等。类型技术具有技术轨道的特性,能够沿着既定的技术方向和路线不断自我强化。类型技术具有由技术范式性质决定的明晰的外部边界,因而具有强烈的排他性特征。基于这种技术范式边界建立的文化行业系统,必须遵循技术轨道发展的方向,在这个意义上,传统文化行业系统结构具有自我强化的动力和功能。平台技术则是指基于数字技术与信息技术的一整套技术解决方案。平台技术是一种通用技术资源,体现的是技术资源互补和对现有技术资源的统合,是对类型技术的集成创新。②平台技术具有开放性和通用性特征,可以为任何开发者的创建应用提供基础服务。与类型技术不同的是,平台技术能够同时为众多产品生产线或产业链提供技术支持,同时能够为类型技术提供信息平台、数字平台和网络平台支持。从这一意义上说,平台技术构成了所有类型技术的“母体”。目前在文化行业领域,由云计算为核心的各种云平台构成的平台技术,从根本上改变了类型技术的存在方式和存在环境。平台技术能够为类型技术提供通用性基础,因而具有包容性特征。从技术类型与制度结构的关系看,类型技术对应专业型管理结构,它与科层官僚体制有着良好的匹配性。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科层官僚体制的日益普及和强化伴随着类型技术的日益精细化进程。平台技术对应网络型管理结构,它与扁平化管理体制有着较好的匹配性。20世纪80年代以来,借助于数字信息技术,管理系统业已不需要叠床架屋的管理层级,管理结构的扁平化趋势日渐明显。区分类型技术和平台技术的意义在于,不同技术类型的创新进程对制度创新的作用不同。类型技术的渐进创新难以对传统文化行业制度的变革产生决定性影响,相反,它按照自身固有技术轨道的发展甚至可能强化传统行业制度。平台技术的发展则会对文化行业的根本性制度产生重大的影响。著名经济学家道格拉斯•诺思认为,制度体系本身是一种包含基础性制度安排与第二层制度安排的层次结构。③行业制度不仅是一种资源配置机制,更关涉所有制与产权制度,因此是一种基础制度。技术创新(如云计算、大数据技术)与基础制度创新(文化体制改革)之间既有区别又存在紧密联系。类型技术的渐进变迁一般难以推动行业制度的根本性变革,而平台技术的发展创新将会对文化行业制度的整体性变迁提供强大动力。
三、平台技术抹平了类型技术的轨道特征,消解了传统文化行业分工的合法性
在技术与制度关系框架下,平台技术与类型技术对管理系统创新的影响和作用不同。类型技术的发展在创新层次上主要属于第一个层级的渐进性创新,而平台技术则属于第二个层级的质变性创新。渐进性创新体现为技术系统的积累式变革,一般不会伴生技术—经济范式和社会观念的重大变革,其影响也不会超出由技术范式划定的行业范围。质变性创新则是基于信息技术的综合性和系统性变革,不仅有观念上的突破,而且伴有产品创新和组织创新的连锁反应,并引发产业结构和技术—经济范式的变化,其影响范围将远远超出行业本身,渗入到所有行业(包括文化行业)和社会生活。因此,平台技术的创新不仅影响类型技术的发展方向,而且会影响到行业意识形态的演变。信息技术和数字技术将重建类型技术的范式并改变其技术轨道。信息技术与现代数字技术的发展,改变了类型技术的单向发展轨迹,使电信、广播电视和出版三大产业从各自的专用技术平台转向非专用平台,从窄带要求转向宽带要求,实现了在互联网信息平台基础上的产业融合。④同时,数字技术对表演、广播、电影、电视、出版及文物保护等传统技术进行冲击并融合而成数字表演、数字广播、数字电影、数字电视、数字出版、数字文物遗产保护等技术,逐步向以信息技术和互联网为基础,具有兼容性和通用性的方向发展,构建了新型的内容产业,从根本属性上抹平了传统文化行业分工的技术类型特征。美国斯坦福大学罗兰德•格林(RolandGreene)教授通过对全球诗歌现状的调查发现,数字化已经改变了诗歌的定义:“诗歌的媒介载体早已不是印刷物或舞台表演,而是建构在数字化王国中的媒介手段”⑤。因此,从这一意义上说,信息技术和数字技术的出现及创新发展本身不仅仅是一场技术革命,更是一场社会革命。信息技术和数字技术在重建类型技术范式的过程中,逐步消减了类型技术的阶梯性特征。在人类文明发展进程中,身体表演技能、造纸和印刷技术、电子成像技术、数字信息技术形成了人类社会由低级向高级发展的四个递进阶梯。不同的技术类型具有不同的生产和传播效率,形成不同的文化行业或文化市场结构的“势能位差”。这种技术类型之间阶梯递进的特征,在文化消费上即体现为审美替代效应,即高一级技术产品对低一级技术产品的消费具有替代性。如电影对戏剧、电视对电影、数字音乐对模拟音乐、电子书对纸质书、网络音视频产品对传统音视频产品、移动终端对互联网终端,高技术产品对于低一层级产品具有天然的效率优势,因而也具有明显的市场优势。如果没有外力介入,高技术行业逐步替代和覆盖低技术行业将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信息技术和数字技术改变了类型技术的自然逻辑进程,它赋予类型技术新的技术范式,为技术相对落后的文化行业超越类型技术的阶梯性特征提供了可能性。如,加拿大太阳马戏团是一家经营演艺产品的公司,在技术谱系中本身没有先天的技术优势,但它借助于信息技术建立了全球资源配置系统和演出营销系统,这使它发展成为了全球最大的演艺公司。据《纽约时报》报道,漫画出版业在苦苦挣扎多年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进军移动终端。在1960年代和1970年代,漫画书通常在报刊亭和书店销售,随后逐渐向专营店转移,此后陷入近30年的萧条期。2009年,出版商comiXology公司借数字革命(平板电脑和电子阅读器)的东风吹开了长期笼罩在头顶上的阴云。从2009年至2013年6月,通过comiXology平台下载的漫画数量已达1.8亿,其中最近6个月的下载量达8000万次。comiXology的成功是数字漫画市场爆发的一个缩影,该领域的交易额已从2011年的2500万美元攀升至2012年的7000万美元。数字技术大大改变了漫画出版业的发展轨道。⑥信息技术和数字技术能够突破行业壁垒,形成一体化的市场形态要求。信息技术的平台效应模糊了传统文化行业系统的边界,数字信息技术与戏剧表演、音乐、广播电视电影、出版、文物博物馆等实现行业间的深度融合,产生了诸多交叉性、互渗性的“蓝海”行业或领域,传统文化行业之间不再是行业边界清晰、技术属性专一、区别性产品竞争的状态,边界模糊、技术互渗、产品互补的新业态将使传统文化行业边界分割的技术壁垒逐步消减。文化行业体制下的文化市场存在“物理隔绝”,但在虚拟世界中行业壁垒则被打破。数字信息技术世界能够为各个行业提供共存的“母体”,推动文化市场一体化进程。尽管道格拉斯•诺思认为制度创新决定了技术进步的步伐,但他也承认,技术创新能通过提高市场潜在利润空间、降低信息成本和组织成本为制度变迁提供动力。数字技术与信息技术所具有的跨越体制鸿沟的力量,使传统的文化市场管理和企业管理方式失去效率优势,从而从根本上动摇和消解行业管理制度的合法性,为突破现在的行业壁垒提供体制外渠道。
四、互联网和大数据时代奠定大文化传媒行业的技术基础,构建大文化传媒行业体现了生产关系对文化生产力的能动性
一般认为,现实的科技结构影响甚至决定国家上层建筑的结构方式,不同的技术基础会对应不同的制度化表达方式。⑦从文化领域技术创新与制度创新的发展历程看,基于数字和信息的技术创新对于文化行业、文化市场和文化管理模式的影响超越历史上任何技术创新,表现为一种质变过程。数字技术与信息技术的平台技术特征,借助文化生产力的自然发展进程对文化市场的一体化进程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并提供了整合市场进而整合行业的基础条件。这种文化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体现在生产关系领域,即突破小文化行业的管理方式、重建大文化行业的制度合法性的基础,推动文化行业的融合创新进程。数字信息技术对演艺、新闻、出版、广播电影电视、文物等类型技术的重建,不仅要求进一步完善行业架构技术创新的原有制度安排,而且要求确定一种全新的有利于平台技术创新的制度结构,这种新型技术管理结构即是超越小文化行业体制的大文化传媒体制。大文化传媒体制能够适应政府与市场关系变化的趋势。⑧数字技术与信息技术使基于行政性垄断所形成的障碍逐步瓦解,引起政府与市场之间边界的移动和淡化。市场一体化力量的扩张与政府管理职能的缩减,瓦解了文化部与文化艺术行业、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与新闻出版广电行业、国家文物局与文物博物馆行业之间的逻辑关系。如国外市场上的“自出版”行为即是明证。“自出版”突破了政府设置的出版体制壁垒,创造出作者直接面对消费者的“P2C”(ServiceProvidertoCon-sumer)模式。统计数字显示,在电子书阅读器Kindle上排行前100名的畅销书中,有28种是作家“自出版”图书,排名前50名的图书中,“自出版”图书也达到11种。⑨“自出版”现象事实上已经超出传统的行业管理范围。大文化传媒体制应当是一种生产效率型体制。西方发达国家的文化管理经验可供借鉴。通过东西方比较不难发现,中国与西方发达国家的区别在于,西方社会的“行业”实行以生产主体—市场主体独立性为基础的“果型”或“果树型”联结方式,中国则实行以行政管理为骨架、直属文化单位内化于国家行政系统的“树型”或“树果型”联结方式。⑩大文化传媒行业体制以呼唤大部制为基础,以生产效率为导向设计管理流程。建立大文化传媒体制,首先需要将业务相近、管理重叠的多部门合并,建立管理结构上的大文化部制,并用具有大文化观念的“文化传媒”话语代替传统的“文化、广电、出版、文物”话语。同时按照决策、执行、评价监督三分离的原则,形成有利于资源开放性配置、社会化大系统循环的职能管理流程,规避传统行政职能分工中常见的“帕金森现象”和“孤岛行为”輯訛輥,使政务流转从繁杂的纵向管理与横向联系中优化为深度的内部有机衔接。
1.早期经验主义的传播研究西方社会科学对大众传媒的关注,起始于20世纪20年代后期的美国,也就是有声电影开始盛行之际。由于美国的社会科学具有根深蒂固的实用主义传统,其特征之一是方法的缜密与理论的贫乏成正比。社会科学的用途,不在于从根本上对社会进行批判和反思,而在于解决实际社会问题,最大程度地维护现有制度的稳定。至于制度本身是否公正则无关紧要。因此,美国社会科学的主流是御用研究而非批判研究,最初的对大众传播(masscommunication)的研究也不例外。
传媒研究史上第一个比较有影响的调查报告,就是针对美国公众对当时正在兴起的有声电影所抱的成见撰写而成的。有声电影在20世纪20年代中期一出现,就得到众多青少年观众的青睐。很多家长因此担心添加了声音的银幕更具吸引力,对青少年的道德行为会产生不良的影响。当时的社科学者们针对公众的这种顾虑,进行了一系列包括问卷调查在内的实际调查研究,结果便是后来传播研究史上常提到的“潘恩基金研究”(ThePayneFundStudies)②。此研究得出的结论,现在看来似乎多余而且肤浅,即电影的确对青少年能够产生正面或负面的影响。但是,由于套上了“科学”的光环,这一结论在当时公众中影响很大,对后来的传媒研究也起到了一定的规范作用。在此后的30多年里,西方尤其是美国的传播与媒体研究的主流,便停留在关注传媒对受众所施加的影响上,也就是所谓的媒体效果研究(mediaeffectstudies)。
从总体来看,媒体效果研究大都有意无意地落入了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刺激-反应模式(stimulus-response)之中。该模式假定,传媒一旦发出刺激信号,受众(audience)必定会在态度或行为上有所反应,传播研究的任务在于发现并测量这种受众反应。这一模式在后来社会科学对不同媒体的研究中都得以体现,包括对广播、电视以及连环画册的研究。其中,最为突出的是60年代中后期对儿童与电视的研究。与“潘恩基金研究”背后的动机类似,儿童与电视的研究,也起因于公众对电视这一“更新的”媒体的顾虑,人们担心电视这一闯入家庭中的小屏幕比电影院更容易教会儿童一些不良的行为。50年代中后期,电视正在普遍进入西方家庭,当时的研究得以采用实地考察(fieldwork)的方式,把已经普及电视的社区与尚未普及电视的社区进行比较③。
到了60年代中期,随着电视的进一步普及,儿童及电视的研究便从社区转向心理学研究室(laboratoryexperiment),纯量化研究成为一种不得已的时尚。此时在美国,公众舆论的焦点越来越集中在反对电视中的暴力和性。面对这种舆论压力,由政府资助的研究人员便开始企图通过心理学实验来建立电视内容与儿童行为之间的直接因果关系。相当一批实验研究似乎证明了其中的因果关系,但是也有少数得出恰恰相反的结果,即电视中呈现的暴力可以减少实际的暴力行为,亦即所谓的宣泄理论。这种相互矛盾的结论并非偶然,而恰恰说明行为主义心理学研究本身的严重局限性。因为它将研究对象从活生生的实际生活中抽出来,放在人为的实验室里去观察,得出的结论也只能是虚拟的。
这种局限性也正是后来英国的传媒社会学批判和超越的对象。狭隘的经验主义对传播媒体研究的垄断,直到60年代后期才得以解体。它们常被后来的批评者戏称为“皮下注射模式”(thehypodermicmodel),或者“子弹理论”(bullettheory)。当然,这并不等于说,在此之前的几十年里就没有其他非主流的传媒研究存在,只是它们影响甚微。从60年代末70年代初开始,当时在西方世界方兴未艾的批判社会学(criticalsociology)将其矛头指向了大众传媒。批判社会学的兴起和发展与其历史背景和社会基础是分不开的,亦即战后资本主义“黄金时代”的结束。一系列社会动荡取代了平衡发展,包括人们熟知的西欧青年学生运动,美国黑人公民权利运动,以及反对越战示威游行。突如其来的社会动荡,进一步动摇了长期以来作为英美社会科学基础的实证主义哲学,从而也将社会学从安于现状的结构功能主义中解放出来,迫使其成为社会批判的工具。在西欧,以及后来被统称为西方的各种流派,为批判社会学的迅速发展提供了丰富的思想源泉;在美国,以威伯伦(ThorsteinVeblen)和米尔思(C.WrightMills)为代表的非的本土批判传统也得以宏扬。当时正在蓬勃发展中的大众传播媒体自然也成了社会学批判分析的对象之一,批判传媒研究(criticalmediaresearch)从此得以在70年代迅速发展壮大起来④。[page_break]
2.英国的文化研究
英语世界的批判传媒研究,起于60年代后期,在80年代中期达到鼎盛。在其主要发源地英国,批判传媒研究从一开始就围绕两个大学的研究中心所采取的不同理论和学科立场而展开。成立于1964年的伯明翰大学(BirminghamUniversity)当代文化研究中心(CentreforContemporaryCulturalStudies),从一开始就强调文化与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提供汲取多方面的思想和理论资源,确立了所谓的英国文化研究(Britishculturalstudies)的传统,传播媒体则构成其研究领域的一个重要方面。晚两年成立的莱斯特大学(LeicesterUniversity)大众传播研究中心(CentreforMassCommunicationResearch),则以社会学为其学科基础,全力以赴地对传播媒体进行全面深入的批判研究。这两个中心先后在80年代中后期,随着其理论骨干的离任而逐步衰落。但是,它们早期和鼎盛时期的研究工作,在理论和方法论上为英国的批判传媒研究奠定了坚实基础。其开创性的学术价值和社会意义,对后来在高校中逐渐普及了的传媒与文化研究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也是难以超越的。
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主要理论家霍尔(StuartHall),致力于重新发掘“意识形态”(ideology)这一关键词,并对其进行理论“整容”,使它成为文化研究和批判的有力工具⑤。马克思所说的意识形态,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上层建筑的一部分,是统治阶级的思想意识和价值观念。那么,在电子传媒时代,一个社会中统治阶层的意识形态,又怎样成了包括被统治阶层在内的全社会的意识形态?这实际上是一个争夺和取得文化领导权的问题,也就是霍尔所说的“语言阶级斗争”。在这样一个“和平”而非强制的过程中,传播媒体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文化研究的任务之一就是要解构这一过程,探讨媒体有意无意中采取的意识形态立场。
为了便于实际研究和分析,霍尔还详细探讨了意义创造过程中“编码”(encoding)和“解码”(decoding)这两个不同的阶段⑥,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正是通过这两个实际操作上极其复杂的阶段而实现的。在传媒研究领域,意识形态分析(ideologicalanalysis)代替了过去的效果研究,理论和研究实践长期分离的状态也得以改变。除了对文化研究领域进行理论探讨,更为重要的是,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还作了大量的文本分析和经验研究,对包括大众传媒在内的当代西方社会的文化现象进行多方位的描述、阐释和批判,内容涉及亚文化(subculture)、青年文化(youthculture)、女性研究(women’sstudies)等方面。在追述文化研究的理论和思想根源时,霍尔不但谈到英国本土“鼻祖”郝哥特(RichardHogard)、威廉斯(RaymondWilliams)和汤姆逊(E.P.Thompson),还谈到欧陆的阿尔杜塞(LouisAlthusser)、格拉姆西(AntonioGramsci)、列威-斯特劳斯(Levi-Strauss)、福科(Foucault)和拉康(Lacan),可见伯明翰文化研究从一开始就确立了其理论和方法资源上集大成的原则⑦。
被霍尔誉为英国文化研究开山鼻祖的威廉斯和郝哥特,都是工人阶级出身的人文知识分子。面对英国这样一个阶级划分极为鲜明并且相对稳定的社会,威廉斯形象地将自己这种特殊境遇称作一种“越界”(bordercrossing),即跨越社会阶层的界限。他们对工人阶级生存状况的同情和理解,决定了他们对大众传媒和流行文化采取的特定态度。作为人文知识分子,他们的批判立场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这种批判与传统精英文化倡导者所持的态度有着根本的区别,这亦即西方社会政治上左与右的区别。传统文化精英对大众流行文化采取的态度是无视和蔑视,手段则是隔离或消灭。威廉斯等则把大众传媒放在更为广阔的社会历史背景下,对其起源的发展进行认真的探讨。大众文化现象从此也登上了学术这一“大雅之堂”,成为原来只针对经典严肃文本的文艺批判的对象。这在当时英国的社会历史条件下是难能可贵的。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威廉斯等才被后来者们推举为英国文化研究的开山鼻祖。[page_break]
威廉斯早在50年代就对开始对英语中的一些关键词进行词源学和社会学的双重探讨,从词义的变化中把握社会的变迁,反之亦然。英语中culture一词,从原来的拉丁词根发展而来,并延伸出种种不同的意思和用法,成为英语中最难界定的概念之一。只有当culture从狭窄的“高级精神产品”延伸为人类学意义上的“一种生活方式”,大众的生活方式才可能成为“文化”,也才有了大众文化(massculture)和流行文化(ppularculture)的说法。但是,对当代文化研究来说,以上culture的两个定义一个过于狭窄,一个过于宽泛。学者们因而试图在这一窄一宽之间找到更为确切的说法。目前比较为人接受的一种定义认为,文化是一切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包括言说、物品、行动、事件等等。其实,这个定义本身也有过于宽泛和含糊其辞之嫌。文化这一概念本身的模糊不定也导致了后来的文化研究领域的无限扩展和杂乱无章,尤其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以后,起源于英国的文化研究在美国和澳大利亚等英语国家逐渐盛行并变异,使得企图对这一领域进行整体综述的努力变得越来越困难。70年代伯明翰大学的文化研究,在理论上认同文化和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有意识地反对一切经济决定论,与20世纪形形的西方的基本立论不约而同。在研究实践中,则通过对文化现象的记录和阐释达到一种社会批判。譬如,对工人阶级青少年中产生的、的亚文化的关注,隐含了对英国社会阶级压迫的批判。更如,女性主义理论直接影响和指导了中心的具体研究问题,包括大众传媒对女性形象的塑造和歪曲,以此达到对男权社会里无所不在的性别歧视的批判。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在鼎盛过后,蜕变成伯明翰大学的文化研究系。文化研究也开始被成批生产和仿制,并逐渐成为英语世界高等学院中又一门专业“学科”,其实际社会批判功能也面临被消解的危险。
英国的文化研究从80年代中开始在英语世界里流行起来。在美国,素以实证经验主义为方法论依据的传播研究主流,受到了来自大西洋彼岸岛国的理论冲击,因而也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理论繁荣”。澳大利亚由于引进英国的研究人员,也在不同程度上产生过文化研究热。近些年内,英语世界文化研究的重要论坛,除了原来在美国出版发行的《文化研究》(culturalStudies)外,又新增添了《欧洲文化研究》(EuropeanJournalofCulturalStudies)和《国际文化研究》(InternationalJournalofCulturalStudies),均在英国出版发行。这都说明文化研究领域正在试图超越英语世界,在欧洲乃至世界范围内展开。然而,英语世界中新近的一场文化研究热,在过多地关注当下流行文化现象的同时,忽略了伯明翰大学文化研究对各种压迫的直面批判精神。尤其是进入90年代以后,文化研究的繁荣景象,与其说是本领域研究的发展深化,不如说是学术市场对其需求的增加。文化研究的社会批判功能,经常被表面上的喧闹所淹没。其中一些较有影响的文化研究者,更是主动放弃了对深层社会批判的追求,反而对流行文化中包含的所谓反抗霸权和控制的因素沾沾自喜并随意夸大。这种形式上的文化激进,其实已经蜕变成实质上的政治保守了。(未完待续)
注释:
①目前国内较常见的经验研究是所谓的受众调查,但是这种调查经常由商业目的所驱动,并非社会学意义上的社会调查和批判。
②研究结果由H.J.Forman论编为OurMovieMadeChildren(NewYork:Macmillan1935)。
③在此两个有代表性的例子值得一提,一个是英国的TelevisionandtheChild:anEmpiricalStudyoftheEffectsofTelevisionontheYouth(London:theFalmerPress1958),由心理学家HildaT.Himmelweit等共同完成。此研究主要集中讨论电视的到来对儿童的日常生活以及价值观念产生的影响。另一例是美国传媒研究史上经常提到的TelevisionintheLivesofOurChildren(StandfordUniversityPress1961),由W.Schramme等共同完成。[page_break]
④80年代初期英语世界大众传媒与传播领域曾发生过一场关于批判研究(criticalresearch)与御用研究(administrativeresearch)讨论,讨论结果发表在JournalofCommunication专号“本研究领域中的争鸣”(FermentintheField)vol.33,No.3,1983。
1.早期经验主义的传播研究西方社会科学对大众传媒的关注,起始于20世纪20年代后期的美国,也就是有声电影开始盛行之际。由于美国的社会科学具有根深蒂固的实用主义传统,其特征之一是方法的缜密与理论的贫乏成正比。社会科学的用途,不在于从根本上对社会进行批判和反思,而在于解决实际社会问题,最大程度地维护现有制度的稳定。至于制度本身是否公正则无关紧要。因此,美国社会科学的主流是御用研究而非批判研究,最初的对大众传播(masscommunication)的研究也不例外。
传媒研究史上第一个比较有影响的调查报告,就是针对美国公众对当时正在兴起的有声电影所抱的成见撰写而成的。有声电影在20世纪20年代中期一出现,就得到众多青少年观众的青睐。很多家长因此担心添加了声音的银幕更具吸引力,对青少年的道德行为会产生不良的影响。当时的社科学者们针对公众的这种顾虑,进行了一系列包括问卷调查在内的实际调查研究,结果便是后来传播研究史上常提到的“潘恩基金研究”(ThePayneFundStudies)②。此研究得出的结论,现在看来似乎多余而且肤浅,即电影的确对青少年能够产生正面或负面的影响。但是,由于套上了“科学”的光环,这一结论在当时公众中影响很大,对后来的传媒研究也起到了一定的规范作用。在此后的30多年里,西方尤其是美国的传播与媒体研究的主流,便停留在关注传媒对受众所施加的影响上,也就是所谓的媒体效果研究(mediaeffectstudies)。
从总体来看,媒体效果研究大都有意无意地落入了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刺激-反应模式(stimulus-response)之中。该模式假定,传媒一旦发出刺激信号,受众(audience)必定会在态度或行为上有所反应,传播研究的任务在于发现并测量这种受众反应。这一模式在后来社会科学对不同媒体的研究中都得以体现,包括对广播、电视以及连环画册的研究。其中,最为突出的是60年代中后期对儿童与电视的研究。与“潘恩基金研究”背后的动机类似,儿童与电视的研究,也起因于公众对电视这一“更新的”媒体的顾虑,人们担心电视这一闯入家庭中的小屏幕比电影院更容易教会儿童一些不良的行为。50年代中后期,电视正在普遍进入西方家庭,当时的研究得以采用实地考察(fieldwork)的方式,把已经普及电视的社区与尚未普及电视的社区进行比较③。
到了60年代中期,随着电视的进一步普及,儿童及电视的研究便从社区转向心理学研究室(laboratoryexperiment),纯量化研究成为一种不得已的时尚。此时在美国,公众舆论的焦点越来越集中在反对电视中的暴力和性。面对这种舆论压力,由政府资助的研究人员便开始企图通过心理学实验来建立电视内容与儿童行为之间的直接因果关系。相当一批实验研究似乎证明了其中的因果关系,但是也有少数得出恰恰相反的结果,即电视中呈现的暴力可以减少实际的暴力行为,亦即所谓的宣泄理论。这种相互矛盾的结论并非偶然,而恰恰说明行为主义心理学研究本身的严重局限性。因为它将研究对象从活生生的实际生活中抽出来,放在人为的实验室里去观察,得出的结论也只能是虚拟的。
这种局限性也正是后来英国的传媒社会学批判和超越的对象。狭隘的经验主义对传播媒体研究的垄断,直到60年代后期才得以解体。它们常被后来的批评者戏称为“皮下注射模式”(thehypodermicmodel),或者“子弹理论”(bullettheory)。当然,这并不等于说,在此之前的几十年里就没有其他非主流的传媒研究存在,只是它们影响甚微。从60年代末70年代初开始,当时在西方世界方兴未艾的批判社会学(criticalsociology)将其矛头指向了大众传媒。批判社会学的兴起和发展与其历史背景和社会基础是分不开的,亦即战后资本主义“黄金时代”的结束。一系列社会动荡取代了平衡发展,包括人们熟知的西欧青年学生运动,美国黑人公民权利运动,以及反对越战示威游行。突如其来的社会动荡,进一步动摇了长期以来作为英美社会科学基础的实证主义哲学,从而也将社会学从安于现状的结构功能主义中解放出来,迫使其成为社会批判的工具。在西欧,以及后来被统称为西方的各种流派,为批判社会学的迅速发展提供了丰富的思想源泉;在美国,以威伯伦(ThorsteinVeblen)和米尔思(C.WrightMills)为代表的非的本土批判传统也得以宏扬。当时正在蓬勃发展中的大众传播媒体自然也成了社会学批判分析的对象之一,批判传媒研究(criticalmediaresearch)从此得以在70年代迅速发展壮大起来④。
2.英国的文化研究
英语世界的批判传媒研究,起于60年代后期,在80年代中期达到鼎盛。在其主要发源地英国,批判传媒研究从一开始就围绕两个大学的研究中心所采取的不同理论和学科立场而展开。成立于1964年的伯明翰大学(BirminghamUniversity)当代文化研究中心(CentreforContemporaryCulturalStudies),从一开始就强调文化与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提供汲取多方面的思想和理论资源,确立了所谓的英国文化研究(Britishculturalstudies)的传统,传播媒体则构成其研究领域的一个重要方面。晚两年成立的莱斯特大学(LeicesterUniversity)大众传播研究中心(CentreforMassCommunicationResearch),则以社会学为其学科基础,全力以赴地对传播媒体进行全面深入的批判研究。这两个中心先后在80年代中后期,随着其理论骨干的离任而逐步衰落。但是,它们早期和鼎盛时期的研究工作,在理论和方法论上为英国的批判传媒研究奠定了坚实基础。其开创性的学术价值和社会意义,对后来在高校中逐渐普及了的传媒与文化研究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也是难以超越的。
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主要理论家霍尔(StuartHall),致力于重新发掘“意识形态”(ideology)这一关键词,并对其进行理论“整容”,使它成为文化研究和批判的有力工具⑤。马克思所说的意识形态,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上层建筑的一部分,是统治阶级的思想意识和价值观念。那么,在电子传媒时代,一个社会中统治阶层的意识形态,又怎样成了包括被统治阶层在内的全社会的意识形态?这实际上是一个争夺和取得文化领导权的问题,也就是霍尔所说的“语言阶级斗争”。在这样一个“和平”而非强制的过程中,传播媒体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文化研究的任务之一就是要解构这一过程,探讨媒体有意无意中采取的意识形态立场。
为了便于实际研究和分析,霍尔还详细探讨了意义创造过程中“编码”(encoding)和“解码”(decoding)这两个不同的阶段⑥,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正是通过这两个实际操作上极其复杂的阶段而实现的。在传媒研究领域,意识形态分析(ideologicalanalysis)代替了过去的效果研究,理论和研究实践长期分离的状态也得以改变。除了对文化研究领域进行理论探讨,更为重要的是,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还作了大量的文本分析和经验研究,对包括大众传媒在内的当代西方社会的文化现象进行多方位的描述、阐释和批判,内容涉及亚文化(subculture)、青年文化(youthculture)、女性研究(women’sstudies)等方面。在追述文化研究的理论和思想根源时,霍尔不但谈到英国本土“鼻祖”郝哥特(RichardHogard)、威廉斯(RaymondWilliams)和汤姆逊(E.P.Thompson),还谈到欧陆的阿尔杜塞(LouisAlthusser)、格拉姆西(AntonioGramsci)、列威-斯特劳斯(Levi-Strauss)、福科(Foucault)和拉康(Lacan),可见伯明翰文化研究从一开始就确立了其理论和方法资源上集大成的原则⑦。
被霍尔誉为英国文化研究开山鼻祖的威廉斯和郝哥特,都是工人阶级出身的人文知识分子。面对英国这样一个阶级划分极为鲜明并且相对稳定的社会,威廉斯形象地将自己这种特殊境遇称作一种“越界”(bordercrossing),即跨越社会阶层的界限。他们对工人阶级生存状况的同情和理解,决定了他们对大众传媒和流行文化采取的特定态度。作为人文知识分子,他们的批判立场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这种批判与传统精英文化倡导者所持的态度有着根本的区别,这亦即西方社会政治上左与右的区别。传统文化精英对大众流行文化采取的态度是无视和蔑视,手段则是隔离或消灭。威廉斯等则把大众传媒放在更为广阔的社会历史背景下,对其起源的发展进行认真的探讨。大众文化现象从此也登上了学术这一“大雅之堂”,成为原来只针对经典严肃文本的文艺批判的对象。这在当时英国的社会历史条件下是难能可贵的。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威廉斯等才被后来者们推举为英国文化研究的开山鼻祖。
威廉斯早在50年代就对开始对英语中的一些关键词进行词源学和社会学的双重探讨,从词义的变化中把握社会的变迁,反之亦然。英语中culture一词,从原来的拉丁词根发展而来,并延伸出种种不同的意思和用法,成为英语中最难界定的概念之一。只有当culture从狭窄的“高级精神产品”延伸为人类学意义上的“一种生活方式”,大众的生活方式才可能成为“文化”,也才有了大众文化(massculture)和流行文化(ppularculture)的说法。但是,对当代文化研究来说,以上culture的两个定义一个过于狭窄,一个过于宽泛。学者们因而试图在这一窄一宽之间找到更为确切的说法。目前比较为人接受的一种定义认为,文化是一切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包括言说、物品、行动、事件等等。其实,这个定义本身也有过于宽泛和含糊其辞之嫌。文化这一概念本身的模糊不定也导致了后来的文化研究领域的无限扩展和杂乱无章,尤其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以后,起源于英国的文化研究在美国和澳大利亚等英语国家逐渐盛行并变异,使得企图对这一领域进行整体综述的努力变得越来越困难。70年代伯明翰大学的文化研究,在理论上认同文化和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有意识地反对一切经济决定论,与20世纪形形的西方的基本立论不约而同。在研究实践中,则通过对文化现象的记录和阐释达到一种社会批判。譬如,对工人阶级青少年中产生的、的亚文化的关注,隐含了对英国社会阶级压迫的批判。更如,女性主义理论直接影响和指导了中心的具体研究问题,包括大众传媒对女性形象的塑造和歪曲,以此达到对男权社会里无所不在的性别歧视的批判。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在鼎盛过后,蜕变成伯明翰大学的文化研究系。文化研究也开始被成批生产和仿制,并逐渐成为英语世界高等学院中又一门专业“学科”,其实际社会批判功能也面临被消解的危险。
英国的文化研究从80年代中开始在英语世界里流行起来。在美国,素以实证经验主义为方法论依据的传播研究主流,受到了来自大西洋彼岸岛国的理论冲击,因而也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理论繁荣”。澳大利亚由于引进英国的研究人员,也在不同程度上产生过文化研究热。近些年内,英语世界文化研究的重要论坛,除了原来在美国出版发行的《文化研究》(culturalStudies)外,又新增添了《欧洲文化研究》(EuropeanJournalofCulturalStudies)和《国际文化研究》(InternationalJournalofCulturalStudies),均在英国出版发行。这都说明文化研究领域正在试图超越英语世界,在欧洲乃至世界范围内展开。然而,英语世界中新近的一场文化研究热,在过多地关注当下流行文化现象的同时,忽略了伯明翰大学文化研究对各种压迫的直面批判精神。尤其是进入90年代以后,文化研究的繁荣景象,与其说是本领域研究的发展深化,不如说是学术市场对其需求的增加。文化研究的社会批判功能,经常被表面上的喧闹所淹没。其中一些较有影响的文化研究者,更是主动放弃了对深层社会批判的追求,反而对流行文化中包含的所谓反抗霸权和控制的因素沾沾自喜并随意夸大。这种形式上的文化激进,其实已经蜕变成实质上的政治保守了。
[page_break]注释:
①目前国内较常见的经验研究是所谓的受众调查,但是这种调查经常由商业目的所驱动,并非社会学意义上的社会调查和批判。
②研究结果由H.J.Forman论编为OurMovieMadeChildren(NewYork:Macmillan1935)。
③在此两个有代表性的例子值得一提,一个是英国的TelevisionandtheChild:anEmpiricalStudyoftheEffectsofTelevisionontheYouth(London:theFalmerPress1958),由心理学家HildaT.Himmelweit等共同完成。此研究主要集中讨论电视的到来对儿童的日常生活以及价值观念产生的影响。另一例是美国传媒研究史上经常提到的TelevisionintheLivesofOurChildren(StandfordUniversityPress1961),由W.Schramme等共同完成。
④80年代初期英语世界大众传媒与传播领域曾发生过一场关于批判研究(criticalresearch)与御用研究(administrativeresearch)讨论,讨论结果发表在JournalofCommunication专号“本研究领域中的争鸣”(FermentintheField)vol.33,No.3,1983。
在中国人均GDP突破1000美元大关的今天,在人们的精神需求随着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而高涨的时代,和谐文化已成为和谐社会不可或缺的重要特征,也是实现社会和谐的文化源泉和精神动力。无论是经济社会的协调发展、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还是人与人的团结和睦,乃至人自身的心理和谐,都离不开和谐文化的支撑。
影视作品是人学,是人类传播活动的重要内容之一,是反映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传播是一种社会互动行为,人们通过传播活动保持着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关系。著名女性主义理论家劳拉・穆尔维曾经指出,“电影提供若干可能的,其一就是“观看噼”。在有些情况下,看本身就是的源泉,正如相反的形态,被看也是一种。”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新技术迅猛发展,卫星及相关科技设施将世界连为一体,出现市场全球化、生产全球化、财政的全球化和传播的全球化等诸多相互联系的现象,其间信息和传播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起着神经网络中枢的作用。影视作为一种重要的传播内容,影视作品作为一种最常见的传播文本,其对社会发展的影响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全球化对我们的娱乐生活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这主要体现在当代高科技的飞速发展所导致的传播媒体的更新以及全球化时代人们生活节奏的加快等方面,这样一来,相对于文学曾经有过自己黄金时代的电影所受到的挑战就不足为奇了。电影的诞生把一种集阅读、观赏和获得审美为一体的综合艺术带到现代人的面前,使一部分非文学专业的读者、观众只需花上一二个小时的时间就读、看完了一部浓缩了的长达数百页的文学名著,并且能获得感官和视觉上的巨大享受。这无疑对文学市场是一个冲击。但我们切不能忘记另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一部电影的成功有时也可带来文学原著的畅销。五六十年代的中外电影《牛虻》、《暴风骤雨》、《林海雪原》、《红与黑》、《苔丝》等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也促进了文学原著的走红。八九十年代根据王朔、苏童、余华和刘恒的小说改编的电影《顽主》、《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阳光灿烂的日子》、《大红灯笼高高挂》、《活着》和《菊豆》等的走红或获奖也促销了他们所创作的文学原著,并迅速地使他们成为近乎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
电视业的崛起以及其在80年代中国的迅速普及曾一度对中国的电影产生过一定的冲击,但相当一部分观众并不屑于仅在电视荧屏上来欣赏电影,他们仍愿花钱去电影院静心地欣赏影片。如果该影片的故事情节始自文学原著,他们照样去书店买来原著仔细通读。前几年出现的“《围城》热”以及近几年出现的“三国热”、“水浒热”也使得这些文学经典走出了文学的象牙塔,来到普通读者、观众中,从而在某种程度达到了原作者所始料不及的“后启蒙”效果。这些现象的出现无疑为当代文化研究者提供了难得的“社会文本”,同时,这也说明,传播媒介的不同并不能代替人们欣赏艺术的习惯和多种选择。大众传媒并非一定要与经典文化艺术作品形成二元对立。可以说,中国的电影业始终是在风风雨雨中走过了自己的100多年,这其中既有政治风云的变幻,也不乏经济杠杆的作用,此外还有其它媒体的挤压因素。直到现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它仍然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并在人们的物质和精神文化生活中发挥着其它媒体所无法代替的作用。
中国电影诞生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将面临的一个问题:中国电影在世纪之交将向何处发展?从近年电影界既引进西方大片,同时又推出自己的大片这一事实来看,前景并不悲观。“面对世界性的后殖民主义大潮的冲击,中国电影能否实现必要的自我调整,从而走出这暂时的低谷?对此不少人持怀疑的态度,其理由是商业大潮的冲击使得一批颇有实力的优秀编导不惜为取悦商界而丢弃艺术家的良知……”在当时的情况下,全球化的进程并没有波及到中国,中国电影工业所受到的冲击主要来自西方的电影以及有着更多观众和更大市场的电视。但毕竟,全球化的步伐是令人难以预计的,而且这一步伐随着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而愈加紧凑。曾几何时,在大众传媒业独领的电视已经感觉到了全球化时代网络的影响,更何况需要更为精湛的艺术创造、更多的资金投入和更大制作的电影了。因此我们现在面临的一个新问题便是:随着全球化进程的逼近,电影将发挥何种功能?它能够在网络的覆盖和电视的普及之双重压迫下仍然求得一席之地吗?有人曾就全球化时代的网络霸权作出这样的估计,“在网络时代里,由于人人都可以上网,每个人既是接受者也是传播者,传统媒介里的传播者与接受者的对立将不复存在……在媒介方面包括两种预测,一是传统媒介在文化层面上的消失,即网络里的社会信息文化对传统媒介里的大众文化的代替,网络里的双向沟通对于传统媒介里的单向传播的代替,这是一种实质的消失。二是传统媒介在物质层面的消失,即现存的报纸、杂志、书籍、电影、广播、电视等都将基本消失。”这种担心虽不无道理,但却未免夸大其词了。如果情况果真如此的话,首当其冲的恐怕并不是报纸和杂志,因为在网上浏览新闻信息还可以令电脑操作者承受,但若要在网上阅读篇幅较大的文章或学术论文,恐怕就令人难以承受了,人们要么就下载这些资料,要么干脆坐在舒适的沙发上阅读刊登在制作精美的杂志上的书面文本。而观赏电影则不同,对于只想知道故事情节或浏览风景画面的普通观众来说,在电视上观看电影或在网上观看也许更为有趣和简便,稍稍不满意就可无情地按下遥控器的键或移动鼠标。这样看来,“电视所受到的冲击也许更为直接。既然全球化已经对我们的生活和工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那么它引起人们的研究兴趣也就是自然的。”人们既可以否定、攻击全球化,也可以为它欢呼,但是无论人们如何评价全球化,涉及的都是这样一种强势理论:以领土来界定的时代形象,曾在长达两个世纪的时间里,在各个方面吸引并鼓舞了政治、社会和科学的想象力,如今这种时代形象正在走向解体。伴随全球资本主义的是一种文化与政治的全球化过程,它导致人们熟悉的自我形象和世界图景所依据的领土社会化和文化知识的制度原则瓦解。如果这样来理解和诠释全球化,那么全球化不仅意味着经济的国际化、集约化、跨国交融和网络化,它也在更大的程度上开辟了一种社会空间的所谓“三维的”社会图景,这种社会图景不以地区、民族国家和领土来界定。至于精神文化产品的生产、全球化现象的出现也不限于某一特定的传播媒体,因为每一种媒体都有着其它媒体所无法取代的特殊功能,因此对中国电影之未来前景持悲观的态度至少是短视的。全球化虽然已经直接地影响到了中国的经济,并或多或少地波及到我们的文化生活,但正如它不能取代各国的民族经济一样,它也更无法取代我们的文化娱乐生活。
世界是多彩多姿的,人们对艺术欣赏的要求也是多元的。后现代社会使人们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有多种选择,同样,对审美方式和娱乐也有自己的选择。电影、电视和网络虽然都属于传播媒介,但它们各自的功能有所不同,它们各自只能满足观众、网民某一方面的需要,却不能彼此取而代之。因此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这三种媒体之间的关系并非全然对立,而是互动和互补。如果就其覆盖面和影响而言,首先应数网络,其次是电视,最后才是电影;但就其艺术等级而言,则首先是电影,其次是电视,最后才能数到网络,因为未经审查和筛选的网上艺术充满了文化垃圾和低级趣味的东西,它永远无法登上艺术的殿堂,倒是其中的一些有可能被影视埋没但确有价值的艺术品将被影视导演和制片人“发现”进而加工成艺术品。
可以肯定,在全球化的时代,电影艺术也和它的同伴――作为语言艺术的文学――一样,不但不会消亡,反而会同时具有更多的高科技制作技术含量和贴近自然的人文精神。
[参考文献]
[1] 劳拉・穆尔维.《视觉与叙事性电影》.周传译,李恒基,杨远婴主编.《外国电影理论文坛》.上海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
[2] 王宁.《后现代主义之后》[M].北京:中国文学出版社,1998.147.
中图分类号:J20 文献标识码:A
Traditional Connotation of Fine Art
YAN Qing-lai
(School of Fine Art, Henan Normal University, Xinxiang, Henan 453007)
面对当下纷繁复杂的美术事象,彷徨困惑的同时,我们忽略了一个逻辑点,即美术文化传统是指什么,或者说美术文化传统的实质和特征是什么,美术文化传统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样态?这些问题严重影响着美术文化的良性变迁。
一、美术文化传统的内涵界定
“传统”一词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内涵。“传”最早见于甲骨文,其意为“驿站”,以后逐渐引申为“传达”、“延续”、“继承”之意。“统”,其本意为“丝的头绪”,引申为“系统”,“纲要”之意。“传统”合为一词后,指历史沿传下来的,具有根性的模式及行为规则。《辞海》界定传统为“历史沿传下来的思想、文化、道德、风俗、艺术、制度以及行为方式等。对人们的社会行为有无形的影响和控制作用。”①在文化学中,对“传统”的代表性表述是“传统是围绕人类的不同活动领域而形成的代代相传的行事方式,是一种对社会行为具有规范作用和道德感召力的文化力量,同时也是人类在历史长河中创造性想象的沉淀。” ②在此意义上的“传统”,就是文化要素构成的有机系统,就是文化传统的同义语。然而,现实生活中,当我们以传统相称时,大多指向为历史。这就不可避免造成“传统”、“文化传统”以及“传统文化”之间的混淆。“文化传统”与“传统文化”有着密切的关联,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区别。《人学词典》对“文化传统”的定义是“由历史沿袭而来的思想、道德、风俗、艺术、制度等与人类实践活动有关的各种生活方式。” ③这与“传统”的界定近似。而“传统文化”,则指“由传统的作用而产生的凝固、稳定的文化形式。……它相对于现在,却是一个相对凝固而稳定的即成事实。……体现传统形式化的文化就是传统文化。” ④此外,众多学者从不同角度论述了二者的差异。庞朴在其著作中论述说“传统文化是指具体的文化,……是一个死的,……是过去已经完成了的那些东西。” ⑤而所谓文化传统一般“指的是支配千百万人的习惯和力量,可以说是一种集体无意识,是一种潜意识。……集体的无意识是整个民族即凡是这个文化背景下的民族都具有的这样一种无意识的集体行动或集体的无意识的行动,这些东西叫做文化传统。……文化的核心是一种传统,叫做文化传统。” ⑥朱维铮在文章中从不同的层面详细论述了二者的联系与区别⑦,而张岱年、姜广辉则指出“‘传统文化’是相对于现代文化而言的概念,‘传统文化’的意义大致相当于过去的一切文化现象,而‘文化传统’的意义是指历史文化中影响深远,以致对现代仍有重大影响的内在因素。” ⑧刘梦溪认为“‘传统文化’,是指传统社会的文化,一般把周秦以降直至1911年之前,称作传统社会。……‘文化传统’是指传统文化之后的精神链接链,并不是所有的文化现象都能够连接成传统。” ⑨王炯华认为“中国传统文化是一个横向的概念、静态的概念、文化‘源’(狭义)的概念。中国文化传统,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绵延流传、通古贯今的外汇内涵。中国文化传统则是一个纵向的概念、动态的概念、文化‘流’的概念。” ⑩从众多学者关于“文化传统”与“传统文化”内涵的界定看,无论各种界定的侧重点为何,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文化传统”与“传统文化”是既有区别又有联系的,二者不是可以互换的概念。总之,所谓“传统文化”,是指历史上存在过的文化事象,相对于现代而言,就是传统的。“文化传统”是指贯穿人类发展的整个历史阶段,世代沿传的那些相对稳定的,体现文化的质的规定性的本质内核。
简要地区分了文化传统与传统文化,我们可以顺理成章地切入美术文化传统与传统美术文化的区分。传统美术文化是历史上一切美术文化现象,相对于现代美术文化而言,它并不对整个美术文化有决定作用,只是指明时间概念,是体现传统形式化的凝固、稳定的文化形式,是历史上出现过的处于定型样态的文化现象。美术文化传统是人类文化传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人类美术文化演进中出现的对人类美术文化有过很大决定性作用,并且依然活在现实中的那部分根性传统,是一个动态的流向,其影响及于现在以至未来的那些具有根本性的内隐和外显的要素,是历史沿传下来的美术文化域内的规则,制度,思想,信仰等等行为模式的总和。
二、美术文化传统的存在样态
所谓存在样态,是指事物(包括物质的和精神的两方面)在一定环境条件下所体现出的形式与状态。任何事物在特定环境条件下都呈现出特殊的形式与状态。美术文化传统是内隐的,动态的。因此,美术文化传统的存在样态不是简单的机械的线性构成排列,而是呈现为有机联系的复杂的存在样态。梳理清楚美术文化传统的存在样态,有利于我们正确地认识美术文化传统,形成相对合理的美术文化传统观。
1、美术文化传统是历时性与共时性相结合的存在样态。
正如前面所说,美术文化传统是人类美术文化演进中出现的对人类美术文化有过很大决定性作用的,沿传下来的根性的东西。既然是美术文化演进史上沿传下来的,那么一定有其历时性的延续性。它是贯穿美术文化演进史的,是历史延续性的表现。比如,属于美术文化传统范畴的视觉性因素,是美术文化自形成时直到现在以至将来都在沿传的因素。因此我们说,美术文化传统是历时性存在。“讨论文化传统,必须辨别现实中间有无踪影。”B11辨别是否为美术文化传统,必须注意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依然活在现实中的那部分根性的传统。如若只是存在于美术文化演进史中,而现实中不存在,那就是历史的遗存,属于“死文化”的范畴,而只有“活文化”才属于文化传统的范畴。B12由此,美术文化传统必然存在于当下各种美术事象中,我们可以用共时性存在来描述。而相对于传统美术文化而言,它仅仅是历史的存在,它出现在美术文化演进中的某个阶段,只是美术文化演进中的一个过程,一个已经定型化的美术文化现象而已。因此,美术文化传统一定是历时性与共时性相结合的存在样态。任何美术文化传统必定有其历时性的发展轨迹,以及其共时性的存在样态。
2、美术文化传统是时间性与学理性相结合的存在样态。
按照刘梦溪提出的“‘传统文化’,是指传统社会的文化,一般把周秦以降直至1911年之前,称作传统社会”B13的观点,传统文化仅仅指明时间性存在,即仅仅指明传统文化存在的历史阶段,并没有任何的感彩,不具有褒贬之意。传统美术文化同样是仅指明历史时间阶段。比如我们说汉、唐、宋、元、明、清美术文化,都是一种定型的特定历史阶段的美术文化现象,属于传统美术文化。当我们说古希腊的艺术如何如何,中世纪的艺术如何如何时,仅仅是我们对特定时期已经定型的传统美术文化的个人喜好的表达,而不是一种深入本质的内涵界定。因为,它们仅仅是美术文化演进史中的一个特定阶段,是已经稳定的无法改变的美术文化演进的一个过程。但是,美术文化传统并不仅仅是历史中的美术文化现象,而是这种美术文化现象背后的反映美术文化本质的规律性的精神内涵。换言之,特定时期的美术文化蕴涵着美术文化传统在其中,这是美术文化传统时间性存在的体现。美术文化传统是这种特定历史时期美术文化现象背后的反映美术文化本质规律性的精神内涵,这体现了美术文化传统的学理性存在样态。不同时代的美术文化现象,从不同的角度体现了美术文化的质的规定性。比如,萌芽期美术文化孕育了整体自律性美术文化传统范畴的内在因素之视觉性以及美术文化传统生成的动力源;史前美术文化发展完善了美术文化传统的内涵结构之思想-视觉性、语言-体系性、创生-演进性;文明期美术文化则促使美术文化传统呈现出多元化发展的趋势。再比如谈到古希腊美术时,我们自然会想到和谐的数的比例,这里就蕴涵了属于整体自律性美术文化传统范畴的视觉性。当我们谈到文艺复兴时期美术文化时,透视、结构、体积等概念就会出现在脑海中,这就是整体自律性美术文化传统范畴之语言性的体现。这些都是美术文化传统的时间性存在与学理性存在相结合的具体体现。总之,美术文化传统是以时间性的存在样态蕴涵了学理性的存在样态,以学理性存在样态反映了时间性存在样态。这是与仅仅体现时间性存在的传统美术文化的重要区别之一。
3、美术文化传统是正面性与负面性相结合的存在样态。
美术文化传统是美术文化演进的中轴线,是沿传下来的规定了美术文化质的规定性内涵的东西。因此,美术文化传统是促使美术文化变迁演变的内核因素。这就是美术文化传统的正面性存在的体现,也是我们强调学习传统,深入传统的理性支持。但历史不是线性结构发展的,文化也不是直线式承传的。因此,文化传统中不同的内涵成份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受到了不同的礼遇。比如一直围绕着笔墨发展的中国画历来以笔力墨气为表现手段,以线的力度与气势,以水与墨的谐和作为评价作品的重要因素。然而,在当下多元化发展趋势下,“水墨实验”的兴起,综合手法的运用,中国画所谓的“底线”已经不复存在了。如果,我们仍然以各种局部他律性美术文化传统为标准衡量各种实验性美术文化的艺术价值,就会忽视甚至否定实验性美术文化的价值。况且,创生性是美术文化传统的重要内涵之一,任何有悖于创生性的约束限制,都是不利于美术文化的变迁演变的。因此,在一定的环境条件下,美术文化传统不再是我们必须遵循的依据。相反,会成为约束甚至阻碍美术文化变迁演变的因素。此时,美术文化传统的绝对正面性也就随之颠覆了,美术文化传统成为没有明确价值取向的中性词汇。但是,美术文化传统无论被视为历史沿传下来的美术文化的质的规定性的体现,还是被视为约束或阻碍美术文化变迁演变的因素,都是具体历史阶段的个别化。宏观的看,美术文化传统就是正面性与负面性相结合的存在样态,美术文化就是以美术文化传统的正面性与负面性的回旋波动为轨迹变迁演变的。
4、美术文化传统是主体性与客体性相结合的存在样态。
任何文化传统都是人类认识选择的结果,没有人类主体的选择,就没有文化传统的延续。美术文化传统是人类艺术意识B14的选择的结果。中国画以线作为重要的表现手段,是我们这个民族共同艺术意识的选择的体现。众所周知,早期绘画中,无论西方还是东方都是以线为主要表现手段。随着历史的演进,我们选择了继续以线为重要表现手段,而西方民族却逐渐偏向了色彩与体面。B15其中的原因自然有很多,但不同的变迁方向与民族的共同艺术意识的不同取向有着必然的联系。某种程度上说,就是行为主体选择的结果。美术文化传统的客体性存在,表现为美术文化本身的规定性的存在。不论个体选择与否,美术文化传统是客观存在的,是永恒存在的,不可消亡的。从美术文化传统开始生成起,视觉性、语言性、创生性就形成了。在美术文化不断发展的过程中,这些美术文化传统从来就是客观存在的,并不因人类主体的选择而有任何改变。换言之,美术文化传统是相对存在的,相对于人类主体的选择而存在的;美术文化传统又是绝对存在的,它是不以人类主体的选择改变而变化的,是客观存在的。这看似矛盾的结论,却恰恰是我们认识美术文化传统时应该遵循的重要原则之一。
5、美术文化传统是专门性与融合性相结合的存在样态。
从学科分类学角度讲,美术文化广义上就是视觉文化,包含绘画、雕塑、摄影、书法、篆刻、建筑、设计等等,绘画中又分为水墨画、油画、版画等等画种。每一画种有其自身独特的传统。比如水墨画与油画,就有着相互独立的表现工具和表现技法。版画、年画、连环画各自有着各自的内涵规定性。总之,不同民族地域的美术文化有着相对独立的传统内涵,不同画种之间有着不同的专门性内涵。这就是美术文化传统专门性存在样态的体现。但是,各种画种或不同民族地域的美术文化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在特定条件下是相互交流融合的。东西方美术文化的交流与借鉴,是事实。不同画种之间的表现技法相互借鉴、工具材料的相互借鉴,也是事实。再如,宫廷绘画、文人绘画、民间绘画之间的相互借鉴等等。这就是美术文化传统的融合性存在样态的体现。美术文化传统是一个复杂的体系,是由相对独立的众多小体系共同构成的一个大体系。小体系之间呈现出相互排斥又相互融合的状态。这种状态决定了美术文化传统的专门性与融合性相结合的存在样态。
6、美术文化传统是理论性与实践性相结合的存在样态。
探讨美术文化传统是一种纯粹的理论问题,研究美术文化传统,就是一种理论性探讨。通过理性思维,去分析美术文化传统内涵结构及其价值体现。没有一定的理论体系框架的梳理建构,就无法认识美术文化传统的真实面目。但是,我们不能简单的把美术文化传统看作是理论性问题。美术文化传统研究的宗旨,是促进当前美术文化良性变迁,是促进美术文化的实践创作活动。美术文化传统是存在于当下美术文化现象中的,与当下美术文化创作实践是分不开的,这就是美术文化传统的实践性存在的具体体现。美术文化传统的重要作用,就是对当下美术文化良性变迁的推动作用,没有这种推动作用,美术文化传统就失去了自身的价值。研究本课题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通过对美术文化传统的认识梳理,促进美术文化的生态性可持续性变迁。因此,美术文化传统只有应用于美术文化创作实践才有其存在意义。这就是美术文化传统理论性与实践性相结合的存在样态的体现。
通过以上对美术文化传统的存在样态的简要梳理。我们可以看出,美术文化传统就是在众多的悖论中不断变迁的,是众多矛盾的结合体。明白了这一点,我们就不会以简单的直线式逻辑去认识美术文化传统。
三、美术文化传统的特性
对美术文化传统的特性的梳理,是建立在正确认识美术文化传统的存在样态的基础之上的。对美术文化传统存在样态的梳理,是对美术文化传统的浅层感知的感性梳理。这种感性认识必须通过概括、抽象等思维手段上升为理性认识,我们才能深刻地理解与认识美术文化传统。我们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
1、历史承传性。
首先,任何文化传统都是历史的延续,是人类实践生活的积淀,是人类世代相传的文化因素的重要组成部分。美术文化传统是在一定的时空背景中,从众多美术文化事象中抽象、提炼、凝聚而成的。比如,属于局部他律性美术文化传统范畴的工具材料是历史承传的。原始美术文化中无论是石制工具的刻制,是骨制工具的运用,还是其它各种具有制作美术作品功能的工具,都是人类的一种选择。随着人类的不断实践,随着历史的积淀,人类选择了笔作为最具表现性的美术工具。无论是东方柔软的毛笔还是西方挺硬的油画笔,在美术文化演进史中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然而,在高新技术不断问世的今天,“电脑美术”、“数码美术”开始兴盛。如若只看表面,这些工具没有体现出历史承传性。但是,从深层审视,原始美术中的石制骨制工具,后来笔的运用,以及现在逐渐兴起的电脑等等,其本质都是一种表现工具,是实现人类创生美术作品的工具,是视觉转换的工具,是美术语言体系的承载体。原始时期的美术工具,当下的美术工具,以及将来出现的各种美术工具,都是以此为线索的有机联系的系统。再比如,民间美术中,同样的“五毒”形象,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肚兜,枕头上?小孩子的鞋子为什么会用一个夸张的虎头来修饰?这种防身护体的寓意就是美术文化传统历史承传性的体现之一。其次,美术文化传统是人类选择的结果。一种美术文化要素之所以成为美术文化传统,重要的一点是在一定的历史时期适应人类美术文化变迁的需要。只有满足人类美术文化变迁演变的需要,人类才会选择,进而沿传下来。仍然以工具为例。石制骨制工具满足了原始人类在岩壁等坚硬物体上创作的需要,于是原始人类选择了它们。毛笔、油画笔的出现满足了运用水墨和油彩的需要,于是毛笔、油画笔得到了重视。电脑数码技术的运用,更是满足了信息时代美术文化变迁演变的潮流趋势,自然也蓬勃发展起来了。因此,美术文化传统是历史继承的结果,也是人类选择的结果。
2、文化指令性。
此特性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群体认同。美术文化传统之所以能够沿传下来,必然有一定的原因。一方面是上面论述的物质实用需要,另一方面是思想上的群体认同。美术文化传统包含着美术文化域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等等。这些深层的内涵得到了群体的普遍认同。人类的美术文化实践行为都是围绕着这种沿传下来的模式变迁的。如果仅仅是个人习惯,而不被普遍认同,就是贴上传统的标签也不会沿传下来。只有当一种美术行为范式、价值观念、信仰系统等等被社会群体所共同认同,才会被承传。其二,引导趋势。当美术文化传统被群体认同后,社会群体自然会以美术文化传统为轴心推动美术文化的变迁演变。因此,在一定程度上说,正确认识美术文化传统,是辨别美术文化变迁演变趋势的重要因素。仔细梳理清楚美术文化传统变迁的脉络,就能把握住美术文化的变迁演变趋势。当我们以整体自律性美术文化传统为衡量标准时,我们就会以一种相对宽容的心态来欣赏所谓的现代以及后现代美术,我们就会充分理解艺术是有无限可能性的深刻内涵。当我们在不懈地讨论美术的“真”、“善”、“美”标准时,我们是否认真地研究过美术文化的整体自律性传统呢?如果,我们想当然的一贯地以意识形态来匡正美术文化,那么美术文化将不会成为润泽人类心灵的精神养料,只会是统治阶级的工具,是约束人类思想的缰绳而已。因此,研究美术文化传统,揭示美术文化传统所蕴涵的被社会群体所认同的具有引导趋势的文化指令,是认识美术文化变迁演变趋势的重要途径。
3、开放互补性。
任何文化传统都是开放的、互补的。没有新鲜血液的注入,人类文化将无法前进。正如佛教传入我国,历经扎根、发展、结果,成为我国的一大宗教,并最终影响促成了现在这样的民族共同心理意识。可以说,没有佛教的传入,也无法形成现有的中华民族文化。文化需要交流,封闭自守只会束缚自身的发展。历史证明封闭、保守之路是行不通的。易言之,文化的进步,必须以文化传统的开放为前提。开放的文化传统,并不是没有限制的开放,而只是对于于己互补的那些文化因素的开放。对于互补的内涵,我国很早就有了深刻的认识。中国人以阴阳来标注世界,有阴必有阳,阴阳调和,万物兴盛。某种程度上说,阴阳就是相生相克相补的矛盾统一体。没有互补,就意味着残缺。因此,美术文化传统必定不应该是死水一潭,而是开放的,互补的。当西方艺术的科学理性精神成为东方艺术追求的目标时,“天人合一”与科学理性相结合。当厌倦了科学理性精神的西方当代艺术,意识到东方艺术的圆融精髓所在时,一味以科学理性著称的西方美术,也开始关注处于混沌状态的“道”的存在。这就是东西方美术文化的开放交融,就是东西美术文化传统互补的价值。当民间绘画,文人绘画,宫廷绘画相互融合时,民间绘画的“趣”,文人绘画的“意”以及宫廷绘画的“技”也就融为一体了。B16当“所谓”的国、油、版、雕、连、年、宣B17相互借鉴融合时,我们不能以某一画种的特征不明显,不能以画种之间界限的不明确,而否认整体美术文化的发展。
4、时代变迁性。
任何文化传统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迁的。时代的更替,社会的发展,导致人类生存的社会文化环境也在不断的变化。这就势必要求美术文化传统也要相应的变化。而这种变迁体现为扬弃与继承,吸收与创生。即原有的美术文化传统一部分被扬弃,一部分被继承发扬,新环境下形成的新的美术文化传统一方面来自于吸收其它优秀美术文化传统,一方面产生于自我的创生。原始美术那种实用的创作动机,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生活的改进,渐渐被淡化弱化。而以情感的宣泄,思想的阐述为动力的创作成为美术文化实践的主流。这些就是扬弃与继承的体现。魏晋时期佛教传入我国,促进了我国佛教美术文化的形成,产生了莫高窟、云岗窟、龙门窟等一批经典的石窟艺术。我国的书法传入日本、韩国,分别形成了书道与书艺。南画经过大和民族的改进发展成为日本人引以为豪的日本画。早期东西方绘画同样以坚硬的工具在岩壁上刻划为主要的表现手段,同样重视线条的运用。但由于西方油制颜料的运用,解剖学、透视学、色彩学的快速发展,产生了西画以油制颜料为主,重结构、重体面、重色彩的美术文化传统。而随着毛笔水墨的发展,生熟纸张的运用,以及“以形媚道”的绘画思想的产生等等,最终形成了现有的中国美术文化传统。这些就是吸收与创生的明证。总之,美术文化传统就是在这种不断延续的过程中不断地变迁,并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生机与活力。美术文化正是在美术文化传统的不断变迁中演变的。
5、生态多元性。
生态学方法已经广泛运用到各种学科中。“所谓生态学方法,是用生态观点研究现实事物,观察现实世界,又称生态学思维,用生态观点思考问题。”B18我们有必要运用生态学方法梳理认识美术文化传统。“生态”最早运用于生物学科,是关于有机体与周围外部世界的关系的一般学科。二十世纪下半叶,环境问题成为社会的中心问题,使之快速地渗透到其它学科中。于是,由自然生态推衍到生态文化观念,生态的含义也就不仅仅局限于是生物学含义了。从广义上去理解,“生态就是人们具有的主体与环境相互作用和承认差异性和谐生存的整体的价值观与规范体系。简言之,异质同构为生态,差异性是生态的重要标志之一。”B19美术文化传统的范畴,是由相对独立的小系统构成的,它们之间也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中国美术与西方美术之间存在差异。国、油、版、雕、连、年、宣之间的存在差异。宫廷绘画、文人绘画、民间绘画之间也存在差异。即使是同一画种在不同民族、不同地域、不同历史阶段也会有一定的差异。正是这些差异,误导了我们对美术文化传统的认识,也正是这些差异共同构成了内涵丰富的美术文化传统的内涵体系。这就是异质同构,就是美术文化传统生态多元性的体现,就是美术文化多样性变迁的内因,就是美术文化“没有绝对标准”B20的标准依据所在。
以上就是理性分析美术文化传统存在样态后得出的结论。在充分认识了美术文化传统的存在样态与特性之后,我们不应仅仅简单地以“继承传统”为口号,而应该理性的分析、梳理美术文化传统,并有效的加以继承。但是,我们应该如何把握美术文化传统,以促进我们当下的美术文化实践创作呢?我们如何继承学习美术文化传统以作用于自身的美术文化实践行为呢?有学者认为“继承传统、弘扬传统,首先必须分析、研究传统,弄清它的精华和糟粕,在今天条件下有可能继承的精华和不可能继承的精华,以继承它的精华而不是糟粕,继承它在今天条件下有可能继承的精华而不是不可能继承的精华。”B21但是,什么又是美术文化传统的精华,什么又是在今天条件下有可能继承的精华呢?要解决这个问题,笔者认为,首先要形成合理的美术文化传统观,即认知美术文化传统的态度观念。
四、美术文化传统观的提出
我们提出的“熔铸中国气派,塑造国家形象”的目标,如何构建?虽然我们无法明确地提出“中国气派”的风格概念,但是“中国气派”一定不是固定模式的呈现,而应该是多元呈现,兼容包并的体现,是中国传统精神内涵的支撑与当代社会氛围有效结合的产物。面对当下复杂的美术文化事象,我们如何认知?一个关键点就是认知美术文化传统。在系统研究美术文化传统的基础上,必须形成以辩证的眼光审视美术文化传统、以严谨的逻辑思考美术文化传统、以变迁的理念接受美术文化传统、以宽容的心态欣赏美术文化传统为基本内涵的美术文化传统观,实现及时宏观把握美术文化变迁趋势的诉求目标,促进美术文化的生态性可持续性演进。(责任编辑:帅慧芳)
① 辞海编辑委员会《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9年版,第587页。
② 傅铿《论传统》译序,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转引于刘守华《文化学通论》,高等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第99页。
③ 黄楠森、夏甄陶、陈志尚《人学词典》,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90年版,第416页。
④ 同上,第416页。
⑤ 庞朴著《文化的民族性与时代性》,中国和平出版社,1988年版,第159-161页。
⑥ 同上。
⑦ 朱维铮《传统文化与文化传统》,《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7年第1期。
⑧ 张岱年、姜广辉《中国文化传统简论》,浙江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5页。
⑨ 刘梦溪《文化传统的流失与重建》,《人民政协报》,2004年7月12日。转引于《新华文摘》,2004年第19期,第104页。
⑩ 王炯华《中国传统十二讲》,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7-9页。
B11 同⑦。
B12 同⑦。
B13 同⑨,第104页。
B14美术文化不仅仅是人类审美意识选择的结果,美不是美术文化的唯一。审美与审艺是有区别的。此观点参见梁玖《新编艺术概论》,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审艺学”相关内容参见梁玖《审艺学》,江西美术出版社,2008年版。此处以艺术意识指代包含审美与审艺的两个层次。
B15此处所说中国绘画以线为重要表现手段,西画逐渐转向了色彩与体面,并不是简单的认为中国绘画和西画的区别在于此,也不是指明中国绘画不存在色彩与体面,西画不注重线的运用。此处仅是相对的便易的以此区分二者。
B16 此处的趣,意,技只是相对来说,不能绝对看待。
B17 之所以用“所谓”一词,因为本人不认同这种分类法。这种划分所依据的标准本身就存在差异,不同标准下划分出的类别自然导致混乱的出现。
B18 余谋昌《生态哲学》,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61页。
一、传媒区域化的历史背景
1、传媒全球化与西方媒体
从20世纪中后期开始,传媒领域呈现出明显的全球化趋势。传媒全球化不仅表现在传媒技术高速发展下所形成的全球通讯网络,也表现在经济自由贸易理念下所促成的跨国视听服务。传统的影视产品的生产、销售和消费模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从单一的小规模流通转变成跨国式的生产合作。然而,全球范围内的经济资本和人力资源在市场竞争中经过重新整合,逐渐聚集在少数跨国媒体集团手里。国际媒体市场包括电视、电影、广播、杂志、报刊和音乐几乎都控制在如时代华纳、新闻集团这样的传媒巨鳄手中。联合国1989年的报告指出:在全球78家最大的媒体集团中,39家来自美国,25家来自西欧,8家自日本,5家来自加拿大,1家来自澳大利亚,但没有一家来自第三世界国家。学者nordenstreng~vairs的研究也证明,在过去长达几十年的国际视听产品贸易当中,西方发达国家电视节目的输出远远超过发展中国家的输出,形成一种单向的文化流动趋势。
2、传媒全球化与文化霸权
与传媒全球化伴随而来的是越来越密切的各民族文化之间的相互交流与融合。但是,出于对传媒技术和市场资源的不同掌握程度,各民族文化之间的交流与融合并不是一个和平的过程,而是充满着摩擦与冲突。在很大程度上,西方的文化价值观借助其传媒产品在全球市场的垄断性流通,通过长期不对等的贸易关系强势传播到世界各地,从而导致一些民族本土文化不同程度上的被同质化,被西化,更狭隘的意义上讲是被美国化。这种依附于强大经济实力的西方文化扩张后来被赫伯特·席勒等学者作为文化霸权理论的主要依据。文化霸权理论认为,西方的影视文化产品中嵌入了大量的价值观念和意识形态,随着它们在全球市场的推行,西方文化也推行到全球,成为一种“文化霸权”。
面对影视贸易逆差和文化霸权,许多发展中国家普遍对强势的西方文化产生了防备,开始采取文化保护主义政策以达到抵制西方文化入侵和保护本土民族文化的目的。1993年,由法国首先提出的“文化例外”原则受到很多国家的支持。“文化例外”,原则试图通过对文化产品设立贸易壁垒,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修建起“文化篱笆”来抵制文化霸权。
近年来,随着亚洲特别是中国经济的不断发展,亚洲国家尝试通过采取区域合作的方式来共同抵制文化霸权。这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区域性跨文化传播的发展规模。本文将以东亚范围的区域合作为例,主要包括中国、韩国、新加坡、台湾、香港等国家和地区,对传媒区域化这一概念详加探讨。
二、传媒区域化的现状分析
1、传媒区域化的定义初探
传媒区域化在文中是指在一定地理区域范围内,那些认为共享类似文化和经济背景的国家或地区之间为了促进该区域内的文化或经济交流而进行的影视产品的相关贸易活动。例如区域范围内的节目发行、区域性的联合制作以及为迎合区域内观众口味的节目制作等。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传媒区域化”已呈现出日益频繁之势,亚洲四小龙凭借自身的经济优势,对区域市场积极开拓,带动了区域性的跨文化传播。
2、区域性跨文化传播的发展状况
亚洲四小龙的经济腾飞是促成东亚传媒区域性合作的客观因素。随着4个地区的经济增长,当地的传媒产业也得到飞速发展,彼此之间的影视合作交流也日益频繁。香港是东亚地区跨文化传播早期十分成功的案例。香港电视广播有限公司tvb(简称香港无线)是香港本地也是东亚地区较为有影响力的电视节目制作商和运营商。它拥有多达75000个小时的华文节目的储存量,通过海外销售和租赁电视节目的收入高达8000多万港元。1993年,香港无线扩大区域市场,和台湾合作成立tvbs为台湾和亚洲华语观众提供电视服务。1994年,新加坡成立sitv(singaporeinterna—tionaltv),每天播出1时新加坡本土制作的电视节目,覆盖面积从中国北部直达澳大利亚南部。同期,韩国基于相似的东亚文化背景也加入区域电视服务领域,到1998年韩国出口的影视节目中三分之一输出到中国文化市场。随着近年中国传媒产品的快速发展,中国影视节目进出口比例也逐渐增加,从1982年中央电视台引进外来节目的比例占总节目时间的8%快速增长到90年代末的30%。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整个东亚地区开始大幅增加来自本区域制作的影视节目,而从西方发达国家引进的节目数量则逐渐减少。
数据显示1999年美国出口东亚的影视节目下降17个百分点,而韩国收视率排名前20位的电视节目中90%都是本地制作,香港则是百分之百。
3、传媒区域化的文化成因
经济的快速增长和媒体技术的发展无疑是促成传媒区域化的客观因素,海外市场开拓和卫星电视技术等条件都无限可能地推动着区域传媒市场的形成;相比经济和技术动力,文化亲合性这一因素所起到的推动作用并不亚于前两者。文化亲合性——即指文化价值体系和语言体系的相似性——不仅在节目交换过程中形成了区域内观众对影视产品的喜好偏爱,而且也为这些产品在区域市场的消费提供了极大的潜在可能性。本文以与中国密切相关的东亚区域为例,深入探讨区域传媒市场形成的文化成因。
近年韩国制作的电视剧,如《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人鱼小姐》和《加油,金顺》,在中国市场得到令人瞩目的高收视率回报,在观众的要求下一播再播,掀起一阵“韩流”。这明显是文化亲合性的推动作用。
中国观众在观看韩国电视剧时很容易寻找到彼此文化的相似之处。韩国电视剧以反映日常生活见长,着重对家庭生活的细节描写,这集中体现了韩国重视核心家庭尊长爱幼,子女行孝,以及强调团结和谐家庭氛围的儒家价值观。而这正好与中国儒家文化所提倡的传统道德和文化价值相契合,使中国观众产生了共鸣。
不仅如此,东亚文化的亲合性除了得到观众的情感认同之外,也同样得到东亚政府的鼓励与支持,为传媒区域化的形成提供了政策保障。新加坡就是大力支持传媒区域化的东亚国家之一。除此之外,韩国、日本、中国大陆、香港、台湾等国家和地区在各自政府的大力支持下通过举办国际电视展览会来积极促成区域市场的繁荣。例如在2006年中国国际广播影视博览会上,中国生产的电视剧《越王勾践》以高价被日本购得版权,广博会海外成交量达100万美元。
三、传媒区域化的意义及问题
1、积极意义:抵制西方文化霸权
从抵制西方文化霸权的角度来分析,传媒区域化对其成员来说有很多积极意义:
其一,通过增加区域内影视节目的流通从而减少对西方影视节目的依赖程度。通过传媒区域化战略,亚洲国家可以相互出售和发行自己制作的节目,依靠区域内供给来填补市场缺口,从而减少对西方影视节目的依赖性。
其二,亚洲国家通过交流区域内节目,在文化上也减少了来自西方的挑战和冲击,确保了当地的文化独特性与社会稳定性。如果亚洲观众受西方影视节目耳濡目染,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变成西方价值体系的拥护者,其大量民族文化可能在暗中被置换或者同化,面临失去自身民族特色的危险;也会危及本国的社会稳定。因此区域内节目的流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弱化西方文化对本国市场带来的冲击,以及对传统文化和道德观念上的侵蚀。
2、问题:亚文化争端
传媒区域化的促成打破了中国长期以来所作的文化两分法的假定,把外来文化与本民族文化的参照范围直接缩小到“东方文化”内部,使其内部亚文化族群之间的微妙差异逐渐浮出水面。
比如,在中国热播的韩国历史剧《大长今》引起的中韩两国人民关于传统医学知识的争论就体现了传媒区域化所带来的东亚文化之间的亚文化分歧。《大长今》讲述了韩国历史上第一位杰出女御医长今的传奇故事。片中展现出丰富的韩国宫廷医学文化,中国观众从中不难解读出古代韩国深受中国传统医术影响的文化信息。例如中宗患病,御医所参考的书目就是东汉大医学家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
先生曾说,好的文化应该是“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只有具备这样的博襟,积极吸纳的东西方文化的优秀成果,将吴文化的优秀内涵不断传承,才能使吴文化的价值得到进一步的彰显,也才能发挥其潜在价值。全媒体时代通过媒体形式的不断交融,媒体内容、渠道、功能层面的融合,使得吴文化以多元化、立体化、全方位的形式传达,更快速、更有效的走进人们的视野,成为创造“文化价值”和“创意价值”的有效载体。全媒体语境下恰当的传承策略是行之有效的手段,它能够促进吴文化在全媒体时代的审美需求和审美期待中实现文化的传承与现代化融合的进程。(1)文化资源传承:传统建筑具有古典的审美意蕴和文化特色,是吴文化的最直观的形象代表。因而对有保护价值的传统建筑,修葺与补救中尽量保持材质、形式美感与历史的韵味。手工艺文化可通过现代化技术与手工艺术相结合,提升产品的生产速度和质量,使得产品更迅速的走向国内外市场。而昆曲,锡剧、评弹等传承性较强的精神文化产品,除保持其基本的曲调样式外,对于内容与形式,都可进行改革,以适应时代脉博与大众的审美口味,并进一步引导大众的鉴赏能力。同时,也可采取文化艺术节的展演使昆曲,锡剧、评弹等以新的形式走进人们的生活。对于吴地优秀的传统精神意识,可通过专家讲座、艺术展览加强文化的宣传,营造文化氛围,使优秀的文化传统“润物细无声”地走进人们的生活。(2)创建品牌,形成特色。逐步推进文化品牌传人、特色文化品牌、品牌旅游项目的建设,开发互动性、文化性强的旅游项目。要在“文化品牌创建”上着力打造,形成特色文化品牌产业链。从而开发中国乃至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吴文化项目。(3)商业运作。任何文化都曾经从流行走向经典,而传承和弘扬则须通过商业化包装策略将经典之作以新的形式推出为流行趋势。如将经典的昆曲、锡剧、评弹纳入到互动旅游项目中,既能增加趣味性,又能弘扬传统文化。既展示文化价值,亦考虑文化的附加经济效益,让文化的传承成为切实有效的行动。吴文化作为长江三角洲共同的历史渊源,不仅是各地打造自身文化形象的丰富宝藏,也是形成整合发展优势的天然纽带。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我们要通过“全媒体”形式全方位的继承、弘扬吴地文化,以开放的心态兼收并蓄世界先进文化的精髓,融会贯通、自强不息,再创新的文化辉煌。
[中图分类号]G2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 — 2234(2014)02 — 0094 — 02
[收稿日期]2014 — 01 — 20
[基金项目]本文为齐齐哈尔大学黑龙江省西部文化建设专项课题(项目编号:2012ZSY002)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李凤莲(1975—),女,黑龙江齐齐哈尔人。教师,研究方向:电视文化。
文化是公认的软实力,传播文化是一种文化展示形象及建立沟通、寻求理解的重要方式。文化传播要实现入耳、入眼,更要实现入心,因此优化传播策略、实现效果最佳就显得特别重要了。
传播策略的建构需要考虑环境、主体、内容、渠道、对象等多种因素。随着科技的发展,移动接收终端几乎遍及社会的各个角落,受众接收信息的方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微博、微信已经变成很重要的沟通和交流的载体,微视、微电影方兴未艾,俨然已经进入了传播的“微”时代。受众的注意成为传播者争夺的焦点。负有文化传播重要责任的传统媒体,亟需顺应微时代调整传播策略,以更好地完成传播文化的使命。
一、传播角色的“微调”
微环境不仅改变了媒体传播文化的行为方式,也推动着媒体调整自身在文化传播活动中的角色与定位。传统媒体具备可信度高、资源丰富的优势。在新的传播环境下,传统媒体应充分发挥这样的优势,适度“微”调传播角色,改变长期形成的“喉舌”等刻板形象,做大众的“贴心人”、“小棉袄”, 打造出平民化的传播平台。在传播文化方面,传统媒体不仅应坚守传播者的角色地位,同时也应强化资源整合者、产品开发者的角色,主动承担文化资源、社会资源、媒介资源整合的任务[t1]。
某一地域的文化是多样的,每一种文化也呈现出多层次多侧面的特点。如齐齐哈尔市有冰雪文化、鹤文化、红色文化、少数民族文化[2]等。人们对某一文化也会有角度理解,一方面形成了“百家争鸣”的自由局面,另一方面也容易出现众声喧哗、没有主线的景象,最终削弱文化的影响力和传播力。因此,具备公信力的传统媒体应主动承担起文化资源整合的责任,将政府机构、文化传承者、艺术创作者、理论研究人员、社会媒体等整合为一体,传递出关于文化的认知最强音。齐齐哈尔市鹤文化资源丰富,历届政府都着力将“鹤文化”打造成城市名片,曾举办“观鹤节”、“鹤文化艺术节”、“鹤文化与城市发展论坛”等活动。在政府主导下,齐齐哈尔市的传统媒体也倾力于传播“鹤文化”。齐齐哈尔电视台的台标就是一只飞翔的丹顶鹤,从视觉识别的角度凸显了鹤文化对于鹤城的标志性意义;电视台开办有《鹤城印象》、《直播鹤城》这样的经典栏目;推出过湿地系列报道等活动;在日常新闻报道中也有意识地强化了“鹤文化”的传播。很长一段时间,报纸上都开设有以丹顶鹤为摹写对象的摄影、书法、绘画、诗歌、散文等专栏。但我们可以发现,以报纸、电视为主体的传统媒体还没有充分整合多种资源,如文化研究者发声不足,缺少普通人展示鹤文化认知的平台。
传统媒体不仅拥有丰富的文化资源,在社会资源的占有和开掘方面也比一般的受众要更强势。具有官方色彩的传统媒体应以包容的心态,充分与私营媒体公司、各种民间团体开展合作,调动社会知名人士、广大市民群众的参与积极性,形成以传统媒体为龙头的全社会一起传播城市文化的共识。齐齐哈尔有神鹤、齐博等比较著名的文化传媒公司,有李代沫、吴莫愁等走出去的娱乐名人,有数量众多的民间文艺团体,有来自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大学生、留学生,他们拥有活力、创意、号召力等方面的资源优势。传统媒体应该充分开发这些社会资源的价值,开发与高校、传媒公司、民间艺术团体、知名艺人的多种合作,吸纳更多的普通人参与进来,通过对社会资源的重新整合,传统媒体更好地实现了传播城市文化的职责,也提升了媒体自身的吸引力和知名度。
二、传播产品的“微型”
任何文化的传播都是以产品的形式来进行的。大制作意味着长周期、高投入,如电影、电视剧、大型舞台剧、动画剧集等;“微型”意味着微制作、微投入、微时长,如微剧本、微电影、微视、微雕刻、微语录、微诗歌等。在开发文化传播产品时,应该两者兼顾。以大制作实现大震撼、大影响,形成短期的轰动效应;以“微型”制作吸引普通人参与进来,形成细水长流、润物无声的效果,从而打造多层次、立体化的传播产品。
回顾历史上展示齐齐哈尔市“鹤文化”的产品,既有“大制作”如《小鹤飞飞》、《鹤舞北疆》、《雏鹤丹丹》等优秀作品,也有微型作品如丹顶鹤摄影配乐短片。在这样的回顾中,我们发现“微型”产品数量少、群众参入度低、类型单一,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鹤文化”的传播,也没能适应当今的传播环境。
传统媒体作为资源整合者、文化传播者,应该有意识地与本地高校、传媒公司、社会团体、居民社区等开展合作,充分开发微电影、微视、微剧本、微小说、微创意、微语录、微雕刻、微书法等相关微型文化产品,产品可以涉及文学、戏剧、舞蹈、绘画、雕刻等各类文艺领域。各类传统媒体可结合自身媒体特性,开展相关的微作品征集、展览、评比等活动,以此来形成人人参与、人人传播的格局。如纸媒推出微剧本、微小说、微语录、微书法、微摄影等作品的征集、展览、评比、奖励等活动,电视媒体则可以开展微电影、微视、微创意等相关活动,而广播媒体也可以开展微作品朗诵、微广播剧展听等,各类媒体间又可以互相配合、打通合作,共同为各类活动搭建合理的传播平台。
齐齐哈尔市为打造“鹤文化”这张城市名片,提出了“创作一批文化精品力作”、“打造一批城市文化景观”、“建设一批文化产业基地”等构想。传统媒体可以掌握住这一契机,开展鹤文化主题微雕创作设计、微电影(微视)剧本制作、工艺品创意设计等相关赛事,通过大众参与、专家点评、百姓投票、作品展览(映)等相关赛程、环节的设置,吸引普通人和专业人士在一个平台上比拼。这样既实现了“鹤文化”的传播,也塑造了“百姓”媒体的形象。
三、传播方式的“附着”
有的研究者认为,电视传播机构可以通过兴办新的电视栏目来传播城市文化[3]。这样的点子是好的,但一档电视栏目的顺利播出是一个复杂的系统过程,如节目创意、市场调查、资金投入、人员配备等,实际操作时会压力极大。这对于资金、人力、物力都有限的市级电视媒体,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与其开办一档前景未知的新栏目,莫不如充分利用已有的栏目,开发附着化文化传播新路径。
齐齐哈尔电视台充分利用现有的自办栏目,将鹤文化的传播要素附着于传播力强的电视栏目中,以微时段传播来实现电视媒体的文化担当。这是一个不错的做法。《齐齐哈尔新闻联播》是鹤城收视率较好的电视新闻名牌栏目,近期增加了一个小板块,新闻播报结束与片尾字幕出现间的百秒微时段里,丹顶鹤主题摄影作品配上优美的音乐,极快地抓住受众的眼球。受众体验了一种定格瞬间的摄影之美、轻灵曼妙的音乐之美、鹤姿鹤态的优雅之美,体悟到爱情忠贞、幸福吉祥的鹤文化的内蕴。电视媒体把鹤文化的传播化解于受众愉悦的审美体验中,传播效果得以最终实现。
这样的做法是值得推广开来的。如果前文提及的微电影、微雕刻、微创意设计等相关活动能够实现,那么这种“附着化”的传播路径,不仅为这些微作品提供了展示的平台,也丰富了传统媒体的传播内容。即使是现有的各类艺术作品,如舞蹈、书法、绘画、诗歌、歌曲、音乐、剧本、电影、动画等,都可以经二次加工为“微型”产品后,“附着”于已有的广播电视知名栏目、报纸的副刊等时段、版面上,发挥名牌带动传播效能,用以传播鹤文化。
齐齐哈尔电视台目前有多个自办名牌栏目,其中《直播鹤城》、《关注 沟通》、《周日会客厅》、《鹤城印象》更是收视效果不俗;电台也有受众吸附力强的文艺广播、交通广播;还有《齐齐哈尔日报》、《鹤城晚报》、《魅力周末》等具备区域影响力的纸媒,这些都能成为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
四、传播渠道的“微扩”
微环境下的受众还具有阅读渠道网络化的特质。随着wifi网络的四处延伸及受众可使用终端的多样化,随身、随时、随地、随意成为受众接受信息的新趋势,微博、微信是受众经常接触的传播载体。传统媒体开办官方微博、微信,成为一种潮流。特别是受传播范围限制的地方媒体,借助微博、微信打破地域传播的魔咒,实现“跨界”传播的完美“逆袭”,是传播渠道“微”扩张的典型体现。
齐齐哈尔市的传统媒体(齐齐哈尔市广播电视台)及相关知名电视栏目(《行风现场》、《鹤城直播》、《关注 沟通》等)、报纸版面(《鹤城晚报》的文艺版)相继开办官方微博,借助新的传播渠道来提升与受众的接触率。这些官方微博在节目(活动)预告、信息收集、意见反馈、吸引关注等方面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同时我们也应注意到,地方传统媒体开办官方微博热情高,但开办之后的对官方微博的建设和管理却稍显滞后。齐齐哈尔广播电视台的微博仅有5万多个关注,《直播鹤城》的官方微博仅了几条广播,不能很好地聚拢人气,也无法更好地完成文化传播的重任。这就使得我们看到如果没有后续的建设经营精力的投入,要实现跨区域传播的“逆袭”是有很大难度的。
地方传统媒体不缺少本地的各类信息,但缺少借助微博来传递信息的意识;不缺少媒体从业者,但缺少管理微博、网站的专门人员。如何经营好地方传统媒体的官方微博?我想最基本的应该是设置专门的微博管理者,负责日常广播的和信息反馈的处理。官方微博的各类信息应尽量接近百姓的日常生活,这样才能引起围观、转发、评论等行为,形成交流状态,才能真正实现地方传统媒体开办官方微博的最初目的。除日常信息外,还可以在形成良好传播局面后增加调查、讨论等内容,通过围绕城市文化设置相关讨论主题来引发围观者的思考,实现借助官方微博传播城市文化的目的。
1.早期经验主义的传播研究西方社会科学对大众传媒的关注,起始于20世纪20年代后期的美国,也就是有声电影开始盛行之际。由于美国的社会科学具有根深蒂固的实用主义传统,其特征之一是方法的缜密与理论的贫乏成正比。社会科学的用途,不在于从根本上对社会进行批判和反思,而在于解决实际社会问题,最大程度地维护现有制度的稳定。至于制度本身是否公正则无关紧要。因此,美国社会科学的主流是御用研究而非批判研究,最初的对大众传播(masscommunication)的研究也不例外。
传媒研究史上第一个比较有影响的调查报告,就是针对美国公众对当时正在兴起的有声电影所抱的成见撰写而成的。有声电影在20世纪20年代中期一出现,就得到众多青少年观众的青睐。很多家长因此担心添加了声音的银幕更具吸引力,对青少年的道德行为会产生不良的影响。当时的社科学者们针对公众的这种顾虑,进行了一系列包括问卷调查在内的实际调查研究,结果便是后来传播研究史上常提到的“潘恩基金研究”(ThePayneFundStudies)②。此研究得出的结论,现在看来似乎多余而且肤浅,即电影的确对青少年能够产生正面或负面的影响。但是,由于套上了“科学”的光环,这一结论在当时公众中影响很大,对后来的传媒研究也起到了一定的规范作用。在此后的30多年里,西方尤其是美国的传播与媒体研究的主流,便停留在关注传媒对受众所施加的影响上,也就是所谓的媒体效果研究(mediaeffectstudies)。
从总体来看,媒体效果研究大都有意无意地落入了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刺激-反应模式(stimulus-response)之中。该模式假定,传媒一旦发出刺激信号,受众(audience)必定会在态度或行为上有所反应,传播研究的任务在于发现并测量这种受众反应。这一模式在后来社会科学对不同媒体的研究中都得以体现,包括对广播、电视以及连环画册的研究。其中,最为突出的是60年代中后期对儿童与电视的研究。与“潘恩基金研究”背后的动机类似,儿童与电视的研究,也起因于公众对电视这一“更新的”媒体的顾虑,人们担心电视这一闯入家庭中的小屏幕比电影院更容易教会儿童一些不良的行为。50年代中后期,电视正在普遍进入西方家庭,当时的研究得以采用实地考察(fieldwork)的方式,把已经普及电视的社区与尚未普及电视的社区进行比较③。
到了60年代中期,随着电视的进一步普及,儿童及电视的研究便从社区转向心理学研究室(laboratoryexperiment),纯量化研究成为一种不得已的时尚。此时在美国,公众舆论的焦点越来越集中在反对电视中的暴力和性。面对这种舆论压力,由政府资助的研究人员便开始企图通过心理学实验来建立电视内容与儿童行为之间的直接因果关系。相当一批实验研究似乎证明了其中的因果关系,但是也有少数得出恰恰相反的结果,即电视中呈现的暴力可以减少实际的暴力行为,亦即所谓的宣泄理论。这种相互矛盾的结论并非偶然,而恰恰说明行为主义心理学研究本身的严重局限性。因为它将研究对象从活生生的实际生活中抽出来,放在人为的实验室里去观察,得出的结论也只能是虚拟的。
这种局限性也正是后来英国的传媒社会学批判和超越的对象。狭隘的经验主义对传播媒体研究的垄断,直到60年代后期才得以解体。它们常被后来的批评者戏称为“皮下注射模式”(thehypodermicmodel),或者“子弹理论”(bullettheory)。当然,这并不等于说,在此之前的几十年里就没有其他非主流的传媒研究存在,只是它们影响甚微。从60年代末70年代初开始,当时在西方世界方兴未艾的批判社会学(criticalsociology)将其矛头指向了大众传媒。批判社会学的兴起和发展与其历史背景和社会基础是分不开的,亦即战后资本主义“黄金时代”的结束。一系列社会动荡取代了平衡发展,包括人们熟知的西欧青年学生运动,美国黑人公民权利运动,以及反对越战示威游行。突如其来的社会动荡,进一步动摇了长期以来作为英美社会科学基础的实证主义哲学,从而也将社会学从安于现状的结构功能主义中解放出来,迫使其成为社会批判的工具。在西欧,以及后来被统称为西方的各种流派,为批判社会学的迅速发展提供了丰富的思想源泉;在美国,以威伯伦(ThorsteinVeblen)和米尔思(C.WrightMills)为代表的非的本土批判传统也得以宏扬。当时正在蓬勃发展中的大众传播媒体自然也成了社会学批判分析的对象之一,批判传媒研究(criticalmediaresearch)从此得以在70年代迅速发展壮大起来④。
2.英国的文化研究
英语世界的批判传媒研究,起于60年代后期,在80年代中期达到鼎盛。在其主要发源地英国,批判传媒研究从一开始就围绕两个大学的研究中心所采取的不同理论和学科立场而展开。成立于1964年的伯明翰大学(BirminghamUniversity)当代文化研究中心(CentreforContemporaryCulturalStudies),从一开始就强调文化与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提供汲取多方面的思想和理论资源,确立了所谓的英国文化研究(Britishculturalstudies)的传统,传播媒体则构成其研究领域的一个重要方面。晚两年成立的莱斯特大学(LeicesterUniversity)大众传播研究中心(CentreforMassCommunicationResearch),则以社会学为其学科基础,全力以赴地对传播媒体进行全面深入的批判研究。这两个中心先后在80年代中后期,随着其理论骨干的离任而逐步衰落。但是,它们早期和鼎盛时期的研究工作,在理论和方法论上为英国的批判传媒研究奠定了坚实基础。其开创性的学术价值和社会意义,对后来在高校中逐渐普及了的传媒与文化研究来说,是?匾囊彩悄岩猿降摹?BR>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主要理论家霍尔(StuartHall),致力于重新发掘“意识形态”(ideology)这一关键词,并对其进行理论“整容”,使它成为文化研究和批判的有力工具⑤。马克思所说的意识形态,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上层建筑的一部分,是统治阶级的思想意识和价值观念。那么,在电子传媒时代,一个社会中统治阶层的意识形态,又怎样成了包括被统治阶层在内的全社会的意识形态?这实际上是一个争夺和取得文化领导权的问题,也就是霍尔所说的“语言阶级斗争”。在这样一个“和平”而非强制的过程中,传播媒体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文化研究的任务之一就是要解构这一过程,探讨媒体有意无意中采取的意识形态立场。
为了便于实际研究和分析,霍尔还详细探讨了意义创造过程中“编码”(encoding)和“解码”(decoding)这两个不同的阶段⑥,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正是通过这两个实际操作上极其复杂的阶段而实现的。在传媒研究领域,意识形态分析(ideologicalanalysis)代替了过去的效果研究,理论和研究实践长期分离的状态也得以改变。除了对文化研究领域进行理论探讨,更为重要的是,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还作了大量的文本分析和经验研究,对包括大众传媒在内的当代西方社会的文化现象进行多方位的描述、阐释和批判,内容涉及亚文化(subculture)、青年文化(youthculture)、女性研究(women’sstudies)等方面。在追述文化研究的理论和思想根源时,霍尔不但谈到英国本土“鼻祖”郝哥特(RichardHogard)、威廉斯(RaymondWilliams)和汤姆逊(E.P.Thompson),还谈到欧陆的阿尔杜塞(LouisAlthusser)、格拉姆西(AntonioGramsci)、列威-斯特劳斯(Levi-Strauss)、福科(Foucault)和拉康(Lacan),可见伯明翰文化研究从一开始?腿妨⒘似淅砺酆头椒ㄗ试瓷霞蟪傻脑颌摺?BR>被霍尔誉为英国文化研究开山鼻祖的威廉斯和郝哥特,都是工人阶级出身的人文知识分子。面对英国这样一个阶级划分极为鲜明并且相对稳定的社会,威廉斯形象地将自己这种特殊境遇称作一种“越界”(bordercrossing),即跨越社会阶层的界限。他们对工人阶级生存状况的同情和理解,决定了他们对大众传媒和流行文化采取的特定态度。作为人文知识分子,他们的批判立场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这种批判与传统精英文化倡导者所持的态度有着根本的区别,这亦即西方社会政治上左与右的区别。传统文化精英对大众流行文化采取的态度是无视和蔑视,手段则是隔离或消灭。威廉斯等则把大众传媒放在更为广阔的社会历史背景下,对其起源的发展进行认真的探讨。大众文化现象从此也登上了学术这一“大雅之堂”,成为原来只针对经典严肃文本的文艺批判的对象。这在当时英国的社会历史条件下是难能可贵的。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威廉斯等才被后来者们推举为英国文化研究的开山鼻祖。
威廉斯早在50年代就对开始对英语中的一些关键词进行词源学和社会学的双重探讨,从词义的变化中把握社会的变迁,反之亦然。英语中culture一词,从原来的拉丁词根发展而来,并延伸出种种不同的意思和用法,成为英语中最难界定的概念之一。只有当culture从狭窄的“高级精神产品”延伸为人类学意义上的“一种生活方式”,大众的生活方式才可能成为“文化”,也才有了大众文化(massculture)和流行文化(ppularculture)的说法。但是,对当代文化研究来说,以上culture的两个定义一个过于狭窄,一个过于宽泛。学者们因而试图在这一窄一宽之间找到更为确切的说法。目前比较为人接受的一种定义认为,文化是一切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包括言说、物品、行动、事件等等。其实,这个定义本身也有过于宽泛和含糊其辞之嫌。文化这一概念本身的模糊不定也导致了后来的文化研究领域的无限扩展和杂乱无章,尤其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以后,起源于英国的文化研究在美国和澳大利亚等英语国家逐渐盛行并变异,使得企图对这一领域进行整体综述的努力变得越来越困难。70年代伯明翰大学的文化研究,在理论上认同文化和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有意识地反对?磺芯镁龆郏?0世纪形形的西方的基本立论不约而同。在研究实践中,则通过对文化现象的记录和阐释达到一种社会批判。譬如,对工人阶级青少年中产生的、的亚文化的关注,隐含了对英国社会阶级压迫的批判。更如,女性主义理论直接影响和指导了中心的具体研究问题,包括大众传媒对女性形象的塑造和歪曲,以此达到对男权社会里无所不在的性别歧视的批判。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在鼎盛过后,蜕变成伯明翰大学的文化研究系。文化研究也开始被成批生产和仿制,并逐渐成为英语世界高等学院中又一门专业“学科”,其实际社会批判功能也面临被消解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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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英国的文化研究从80年代中开始在英语世界里流行起来。在美国,素以实证经验主义为方法论依据的传播研究主流,受到了来自大西洋彼岸岛国的理论冲击,因而也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理论繁荣”。澳大利亚由于引进英国的研究人员,也在不同程度上产生过文化研究热。近些年内,英语世界文化研究的重要论坛,除了原来在美国出版发行的《文化研究》(culturalStudies)外,又新增添了《欧洲文化研究》(EuropeanJournalofCulturalStudies)和《国际文化研究》(InternationalJournalofCulturalStudies),均在英国出版发行。这都说明文化研究领域正在试图超越英语世界,在欧洲乃至世界范围内展开。然而,英语世界中新近的一场文化研究热,在过多地关注当下流行文化现象的同时,忽略了伯明翰大学文化研究对各种压迫的直面批判精神。尤其是进入90年代以后,文化研究的繁荣景象,与其说是本领域研究的发展深化,不如说是学术市场对其需求的增加。文化研究的社会批判功能,经常被表面上的喧闹所淹没。其中一些较有影响的文化研究者,更是主动放弃了对深层社会批判的追求,反而对流行文化中包含的所谓反抗霸权和控制的因素沾沾自喜并随意夸大。这种形式上的文化激进,其实已经蜕变成实质上的政治保守了。(未完待续)
注释:
①目前国内较常见的经验研究是所谓的受众调查,但是这种调查经常由商业目的所驱动,并非社会学意义上的社会调查和批判。
②研究结果由H.J.Forman论编为OurMovieMadeChildren(NewYork:Macmillan1935)。
③在此两个有代表性的例子值得一提,一个是英国的TelevisionandtheChild:anEmpiricalStudyoftheEffectsofTelevisionontheYouth(London:theFalmerPress1958),由心理学家HildaT.Himmelweit等共同完成。此研究主要集中讨论电视的到来对儿童的日常生活以及价值观念产生的影响。另一例是美国传媒研究史上经常提到的TelevisionintheLivesofOurChildren(StandfordUniversityPress1961),由W.Schramme等共同完成。
④80年代初期英语世界大众传媒与传播领域曾发生过一场关于批判研究(criticalresearch)与御用研究(administrativeresearch)讨论,讨论结果发表在JournalofCommunication专号“本研究领域中的争鸣”(FermentintheField)vol.33,No.3,1983。
⑤StuartHall‘TheRediscoveryof“Ideology”:returnoftherepressedin
mediastudies’,收入M.Gurevitch等编辑的Cuture,Society,andtheMedia(London:Menthuen1982)。
新媒体时代,信息传播的渠道日渐多元化,微博、微信等社会化媒体的盛行和移动客户端的开发普及,丰富了人们获取各类新鲜资讯的便捷渠道。但现今内蒙古的民族文化传播仍然主要依靠报纸、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体,而相关的网站、微博、微信账号数量稀少。仅有的几个新媒体传播平台也普遍缺乏影响力,信息更新频率低,互动性差,内容缺乏原创性。新媒体利用水平的低下造成了一种结果——在受众所掌握的最便捷的信息传播渠道里却难以找寻到有关内蒙古民族文化的传播内容。传播渠道的狭窄严重制约了内蒙古民族文化对外传播的效率,更难以实现预期的传播效果。
2.报道议程单一
内蒙古地区主流媒体有关内蒙古民族文化的新闻议程大多是对于民俗风情、节日庆典或会展项目的报道,虽然有些诸如草原文化节、昭君文化节已经纳入了固定的传播议程,但是报道的视角也多以展现内蒙古地区的民族团结、生活安定和文化繁荣为主。而年复一年报道内容上的重复暴露出媒体对于内蒙古民族文化对外传播议程设置能力不足,宣传性框架成为报道主流,缺乏对于民族文化和民族地区社会发展之间内在关系的深层观照。
3.传播人才缺
失高素质的文化传播人才是民族文化传播过程的关键因素。就目前来看,无论是在文化资源的开发上,还是在传播渠道的拓展上,都显现出内蒙古民族文化传播尚欠缺优秀的人才资源。造成人才匮乏的原因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内蒙古地区经济落后的状况影响到人才的培育,特别是文化传播人才、文化产业人才和新媒体技术人才较为欠缺,而较低的工资福利待遇和严格的人员编制管理又影响到外界人才的引进;二是区内负责文化传播的单位以往不够重视对在岗人员的专业技术培训,其结果是传播观念的落后和传播技术老化。
4.文化传播与地方经济社会发展脱节
近几年,内蒙古的经济发展进入快速增长期。2013年全区实现生产总值16832.38亿元,较前一年增长9%,人均GDP进入全国前五位。经济水平的提高也带动了地区社会的发展,2013年内蒙古地区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5497元,比上年增长10.1%,人民生活水平和社会保障体系不断得到提高和完善。①然而,与经济、社会发展状况不相协调的是,内蒙古地区的文化发展和文化传播相对落后,区域文化影响力远没有区域经济影响力巨大。虽然具有丰富而独特的民族文化资源,但开发观念的落后和对外传播效力的低下,使其尚未能成为代表自治区形象的“名片”,更谈不上文化品牌效应的发挥,内蒙古的民族文化传播存在着与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严重脱节的状况。
路径与策略
1.更新文化传播的投资模式
目前,内蒙古民族文化的对外传播主要是以政府为主导的投资和开发模式,这种模式可以保证文化宣传任务的有效实施,但是却因很少顾及传播对象的需求和喜好而无法取得良好的传播效果。与此同时,这种政府为主导的投资模式可以带动的社会整体资源较少,难以实现内蒙古民族文化对外传播的多方面协同效果。而传播观念和传播技术的不断更新也给政府的民族文化传播带来了巨大的成本压力。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活力的不断释放和文化产业的日渐勃兴,未来内蒙古民族文化的对外传播可以考虑吸纳更多的社会资金的融入,将更多的民族文化资源开放给更熟悉市场规则和更了解受众需求的民间社会资本,借助于后者所特有的灵活性和多元性形成立体交叉的民族文化传播格局。
2.延伸文化资源的价值链
以往内蒙古民族文化的对外传播更多依赖的是新闻媒体的宣传报道、文物古迹的实体展示和节日庆典的文艺表演,这些传统的方式更多致力于对民族文化资源文化价值和社会价值的挖掘。近年来,随着国内旅游市场的火爆和文化产业的勃兴,以商业运载文化资源实现文化、社会和经济价值的“三赢”开始成为区域文化对外传播新的目标和任务。未来,可以考虑结合新媒体时代的传播特点,不断延伸内蒙古民族文化资源的经济价值链,比如,借助于视听媒介技术的进步,实现民族文化资源的视听化转换;结合动漫和网游产业的发达,设计开发民族文化题材的动漫和游戏;利用3D等多维数字技术的应用,打造民族文化的体验式传播。而数据库技术的普及和数据化应用理念的深化对于延伸内蒙古民族文化资源的价值链也提供了新的启示和思路。
3.提高文化资源的传播效率
借助新媒体的传播渠道和技术不断提高内蒙古民族文化资源的传播效率。首先,新媒体的传播突破了时空界限,让内蒙古民族文化的对外传播覆盖更广阔的范围,这是其文化影响力产生的基础;其次,借助于社交网络平台(QQ、微博、微信等),可以创建专业的内蒙古民族文化传播账号,通过与受众进行有效的互动交流来了解受众的个性化需求,增强信息传播的针对性和有效性。同时,还可以在社交媒体上建立民族文化交流、讨论的圈群,开拓多元的民族文化话题,增进公众对于内蒙古民族文化的深入了解和认知,扩大民族文化的影响力。当然,内蒙古民族文化的对外传播还需注意加强新媒体与传统媒体之间的互动合作,建立起多元立体的民族文化传播格局。
4.实施文化传播的品牌策略
内蒙古的民族文化对外传播应以突出民族特色为本位,瞄准草原文化、“三少”民族文化等几大方向,塑造品牌优势,这意味着以策划和质量致胜的精品文化项目及以传播和认知为重的品牌化营销。精品文化项目要求对于内蒙古的民族文化资源要以保护性开发为核心,重点着力于对特色民族文化资源内涵和精髓的深入发掘,对于文化产业链的长远合理规划,对文化价值和经济价值的综合考量。品牌化营销建立在每一个可能与受众沟通的环节之上,既可以是展会上的品牌推介,也可以是社交媒体上的热点话题,还可以是活动现场的亲身体验。总之,其重点在于品牌符号的传播和认知,在于利用品牌符号把文化输送到国外受众心里的过程。品牌化策略是增强内蒙古民族文化对外传播力和影响力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