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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区域与区域行政
区域,是一个客观存在的,又是抽象的观念上的空间概念,但不纯粹是一个空洞的概念,它往往没有严格的范畴和边界以及确切的方位,地球表面上的任何一部分,一个地区,一个国家或几个国家都可以被看作是一个区域。对区域的含义不同的学科有不同的理解:地理学把区域定义为地球表面的地域单元,这种地域单元一般按其自然地理特征,即内部组成物质的连续性特征与均质性特征来划分的;政治学把区域看成是国家管理的行政单元,与国界或一国内的省界、县界重合;社会学把区域看作为相同语言、相同信仰和民族特征的人类社会聚落。区域经济学对区域没有完全统一的认识,有学者认为要对经济区域下一个比较确切的、同时人们普遍接受的定义是比较困难的,可以概括出其所包含的基本的内涵:首先,区域是一个有限的空间概念;其次,经济区域必须有相应的公共管理层级以提供公共服务;第三,区域在经济上尽可能是一个完整的地区;第四,任一区域在全国或更高一级的区域系统中担当某种专业化分工的职能。区域划分,常采取两种基本的方法,由此可以把区域分成不同的两种类型,一是同质区域,二是极化区域(也叫集聚区域、结节区域、功能区域)。
区域发展的行政学科研究途径是基于其它学科对区域发展已有成果之上的新兴的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对区域的界定应该借鉴其它学科的研究,但行政学科作为一门独立的科学有自己研究的侧重和偏向,因而我们在吸取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还必须界定一个适合行政学科研究的区域概念。美国区域经济学家胡佛把区域定义为“是基于描述、分析、管理、计划或制定政策等目的而作为一个应用性整体加以考虑的一片地区”对我们有很好的启示。区域本身并不是目的,它更多的是一种载体,体现各种关系和利益。在区域发展的行政学科研究途径中,中山大学的两位学者“从地理学或经济学的研究中受到启发,认为区域是按照一定的标准划分的连续的有限空间范围,是具有自然、经济或社会特征的某一个方面或几个方面的同质性的地域单元”。本文支持这样的界定,但笔者以为,既然区域是按照一定的标准划分的,而这一定的标准可能是自然、经济或社会特征的一个或多个方面,那对区域的理解我们必须突破从地理学或行政区划研究出发的关注角度,从对其范围的关注转向对其内部实质内涵的关注。如果我们将区域内的主体按照较普遍的三分法划分为国家、市民社会和私人领域的话,可以发现,区域内各主体在不同的利益领域内形成各种交错重叠的复杂关系。区域作为区域发展中行政学科研究途径的基础性的概念,它更实质的东西在于它所蕴涵的多元主体和多领域利益之间复杂的关系,这是由行政学科的学科性质决定的。
基于对区域的认识,中山大学的两位学者认为区域行政就是在一定的区域内的政府(两个或两个以上),为了促进区域的发展而相互间协调关系,寻求合作,对公共事务进行综合治理,以便实现社会资源的合理配置与利用,提供更优质的公共服务。根据这一理解,区域行政的行为主体应该是政府,强调的是政府间(同级政府之间与上下级政府之间)的相互关系,并通过对政府的协调来达致区域内优质公共服务的提供。这是区域行政的基本内涵,那么区域行政与区域公共管理是否有差别?如果有,什么是区域公共管理?区域行政为什么向区域公共管理发展?
三、区域公共管理
区域公共管理是现代公共管理学与区域科学在新的时期和新的实践中有机结合的一个新的理论和实践课题,然而理论的发展始终落后于实践的步伐,区域公共管理理论还处于起步的阶段,基本概念的界定、理论的基本框架以及理论所具有的意义等基本问题都还没有形成统一的认识。为了更好的反映实践和服务实践,对区域公共管理理论进行深入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正如任何理论的提出都来源于积累一样,区域公共管理理论的产生也同样经历了一个发展的历程。20世纪80年代,区域的空间有限性与经济发展的一体化趋势之间的矛盾催生了区域经济概念的提出,此后许多来自不同领域的学者如地理学家、理论经济学家、发展经济学家等从不同的角度对区域经济这一实践领域进行分析和研究,最终主要发展成为两大不同的学科群:一是区域经济学;一是经济地理学和政区地理学。理论研究的焦点都在于区域经济的发展与地方政府间的关系。然而由于国家学科设置等历史原因,政治学和行政科学一直没有能在区域发展领域内开辟自己有特色的研究路径。虽然在20世纪90年代国内经济地理学和政区地理学涉及到“区域行政”,但该领域学者侧重的是从行政区划改革的角度来研究区域设置与区域经济发展的适应问题,这里的“区域行政”并不是实际意义上从行政学科角度对区域发展进行研究的新的途径,主要是从管理学的管理幅度与管理层次适度的原则出发考察中国行政区划存在的种种问题。随着理论研究的深入以及政治学和行政学的发展,政治学和行政学在区域发展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研究途径:一是区域政治研究;一是从行政科学角度出发的区域行政。区域公共管理正是在区域公共行政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对区域行政的一种深化。本文试从我国区域行政研究已有理论成果基础上,通过对区域和区域内关系的研究提出区域公共管理的一般概念,并对区域公共管理研究中的一些基本问题作一分析。
一、我国区域公共管理的研究现状
理论的发展总是反映现实和服务于现实,而我国区域公共管理的研究还处于理论滞后现实的阶段。在学界,使用过区域公共管理概念的只有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的刘锋和中山大学行政管理研究中心的陈瑞莲教授,两位学者从不同的角度,本着不同的目的对区域公共管理有不同的见解。刘锋教授运用新公共管理、区域创新系统、区域核心竞争力、支持系统等理论对区域管理进行创新,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一研究与本文所关注的区域公共管理研究有很大的差别,它并不是真正从公共行政学角度对区域公共管理的研究,而是从区域地理学的角度将创新理论引入到区域发展中去。中山大学的陈瑞莲教授是我国研究区域行政的典型代表,也是实质意义上从行政学科角度对我国区域行政进行研究的开创者。她在对区域行政深厚知识积淀的基础上对我国区域公共管理的一些问题作了述评,认为任何一门学科和一种理论的产生都是社会需要和时代呼唤的产物,区域公共管理研究也不例外,我国区域公共管理研究的提出主要是因为经济全球化下的区域主义与区域竞争的崛起、经济市场化下的区域政区间竞争加剧以及区域公共问题的大量兴起;而国外的区域公共管理研究主要集中在政府间竞争理论、地区竞争力与区域创新研究、政府间关系与地方治理研究以及流域治理的实证研究。同时,她也对我国区域公共管理研究所具有重要意义做了阐释,仅从理论创新角度看,一方面是推动区域科学研究的创新,另一方面,区域公共管理研究的全面展开,也能从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上对现代公共管理学学科创新。这些认识是深刻并富有创新意义的,然而,这些认识是在区域行政研究的基础上对区域公共管理的一个简约性的概括并没有对区域公共管理的基本概念和内涵以及其实质进行分析。毫无疑问,有几个问题必须要解决:区域公共管理与区域行政有没有区别?如果有,什么是区域公共管理?为什么区域行政会向区域公共管理发展?要解决以上的问题,有必要对区域公共管理进行更深入的分析。
二、区域与区域行政
区域,是一个客观存在的,又是抽象的观念上的空间概念,但不纯粹是一个空洞的概念,它往往没有严格的范畴和边界以及确切的方位,地球表面上的任何一部分,一个地区,一个国家或几个国家都可以被看作是一个区域。对区域的含义不同的学科有不同的理解:地理学把区域定义为地球表面的地域单元,这种地域单元一般按其自然地理特征,即内部组成物质的连续性特征与均质性特征来划分的;政治学把区域看成是国家管理的行政单元,与国界或一国内的省界、县界重合;社会学把区域看作为相同语言、相同信仰和民族特征的人类社会聚落。区域经济学对区域没有完全统一的认识,有学者认为要对经济区域下一个比较确切的、同时人们普遍接受的定义是比较困难的,可以概括出其所包含的基本的内涵:首先,区域是一个有限的空间概念;其次,经济区域必须有相应的公共管理层级以提供公共服务;第三,区域在经济上尽可能是一个完整的地区;第四,任一区域在全国或更高一级的区域系统中担当某种专业化分工的职能。区域划分,常采取两种基本的方法,由此可以把区域分成不同的两种类型,一是同质区域,二是极化区域(也叫集聚区域、结节区域、功能区域)。
区域发展的行政学科研究途径是基于其它学科对区域发展已有成果之上的新兴的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对区域的界定应该借鉴其它学科的研究,但行政学科作为一门独立的科学有自己研究的侧重和偏向,因而我们在吸取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还必须界定一个适合行政学科研究的区域概念。美国区域经济学家胡佛把区域定义为“是基于描述、分析、管理、计划或制定政策等目的而作为一个应用性整体加以考虑的一片地区”对我们有很好的启示。区域本身并不是目的,它更多的是一种载体,体现各种关系和利益。在区域发展的行政学科研究途径中,中山大学的两位学者“从地理学或经济学的研究中受到启发,认为区域是按照一定的标准划分的连续的有限空间范围,是具有自然、经济或社会特征的某一个方面或几个方面的同质性的地域单元”。本文支持这样的界定,但笔者以为,既然区域是按照一定的标准划分的,而这一定的标准可能是自然、经济或社会特征的一个或多个方面,那对区域的理解我们必须突破从地理学或行政区划研究出发的关注角度,从对其范围的关注转向对其内部实质内涵的关注。如果我们将区域内的主体按照较普遍的三分法划分为国家、市民社会和私人领域的话,可以发现,区域内各主体在不同的利益领域内形成各种交错重叠的复杂关系。区域作为区域发展中行政学科研究途径的基础性的概念,它更实质的东西在于它所蕴涵的多元主体和多领域利益之间复杂的关系,这是由行政学科的学科性质决定的。
基于对区域的认识,中山大学的两位学者认为区域行政就是在一定的区域内的政府(两个或两个以上),为了促进区域的发展而相互间协调关系,寻求合作,对公共事务进行综合治理,以便实现社会资源的合理配置与利用,提供更优质的公共服务。根据这一理解,区域行政的行为主体应该是政府,强调的是政府间(同级政府之间与上下级政府之间)的相互关系,并通过对政府的协调来达致区域内优质公共服务的提供。这是区域行政的基本内涵,那么区域行政与区域公共管理是否有差别?如果有,什么是区域公共管理?区域行政为什么向区域公共管理发展?
三、区域公共管理
要界定什么是区域公共管理,首先必须弄清楚什么是公共管理,公共行政与公共管理具有什么样的区别国外自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各种冠以公共管理的研究著述层出不穷,但什么是公共管理,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统一的认识。我国有学者在综合国内外各种观点的基础上认为现代公共管理即是“是以政府为核心的公共部门整合社会的各种力量,广泛运用政治的、经济的、管理的、法律的方法,强化政府的治理能力,提升政府绩效和公共服务品质,从而实现公共的福祉与公共利益”。公共管理与行政管理不同,公共管理的主体不仅包括行政管理中的政府还包括其它的组织和第三部门组织等。在公共管理与传统公共行政的比较分析上也存在许多不同的观点。不同的观点具有不同的研究角度和研究的依据,但一个普遍认同的观点便是在公共管理和传统公共行政比较中,公共管理的行为主体不仅包括政府还包括其他各种的社会力量,是以政府为核心的多元行政主体;在公共管理的性质方面,公共管理要体现公共性,即指公共管理主体应着眼于社会发展长期、根本的利益和公民普遍、共同的利益来开展其基本活动;在行为方式上,公共管理更多采取的是多元化和复合型的集体行动,以共同的目标基础,通过协商的方式达成。#$%不可否认,现代公共管理是公共行政发展的一个新趋势,是公共行政领域不断扩展、研究范式走向成熟的重要体现。 转贴于
区域行政走向区域公共管理是有其理论基础的,除了现代公共管理理论的发展,还有市民社会理论和治理与善治的理论。我国学者在考察我国现代化进程时认为,“要摆脱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两难境地,首先必须从认识上实现一种思维的转向,不能像以往的学者那样,把目光的聚焦点只放在政治权威的转型上,因为中国现代化两难的症结真正的和根本的要害,在于国家与社会之间没有形成适宜现代化发展的良性结构,确切地说,在于社会一直没有形成独立的,自治的结构性领域”,为此,他们引进了西方的市民社会理论,并依据中国现代化的现实进行改造,“中国的市民社会乃是指社会成员按照契约性规则,以自愿为前提和以自治为基础进行经济活动,社会活动的私域,以及进行参政议政的非官方公域”。#!&%就西方学者已有的共识的观点来看,市民社会的结构性要素及其特征主要有以下的几个方面:(1)私人领域;(2)志愿性社团;(3)公共领域。哈贝马斯认为公共领域是介于私人领域和公共权威之间的一个领域,是一种非官方的公共领域,它是各种公众聚会场所的总称,公众在这一领域对公共权威及其政策和共同关心的问题作出评判,自由的、理性的、批判性的讨论构成这一领域的基本特征;(4)社会运动。市民社会概念于20世纪80年代后在全球范围内的再度兴起,与当代世界各国所发生的深刻的社会变革及对此的理论反思有密切的关系,面对现实,理论家们对国家在社会发展中所起的作用及其地位重新思考。市民社会理论的发展,引发治理和善治理论的产生。什么是治理?在关于治理的各种定义中,全球治理委员会的定义具有很大的代表性和权威性。该委员会在1995年发表了一份题为《我们的全球伙伴关系》的研究报告,认为:治理是各种公共的或私人的个人和机构管理其共同事务的诸多方式的总和,它是使相互冲突的或不同的利益得以调和并且采取联合行政的持续的过程。这既包括有权迫使人们服从的正式的制度和规则,也包括各种人们同意或以为符合其利益的非正式的制度安排。它有四个特征:治理不是一整套的规则,也不是一种活动,而是一个过程;治理过程的基础不是控制,而是协调;治理既涉及公共部门,也包括私人部门;治理不是一种正式的制度,而是持续的互动。治理的实质在于建立在市场原则、公共利益和认同之上的合作,它所拥有的管理机制主要不依靠政府的权威,而是合作网络的权威,其权力向度是多元的、相互的,而不是单一的和自上而下的。由于治理本身也只是一种实践的科学,毫无疑问也会存在失效的问题,为了完善治理理论,理论家们提出了善治的概念。概括地说,善治就是使公共利益最大化的社会管理过程,善治的本质特征就在于它是政府与公民对公共生活的合作管理,是政治国家与公民社会的一种最佳关系。善治具有五个基本要素:合法性、透明性、责任性、法治、回应和有效。分析以上的各种理论,我们可以发现它们有几个基本的共同点:一是它们都强调管理主体的多元性,不仅包括了政府还包括私人领域和市民领域;二是在管理的目标上,更多的突出多元利益主体之间利益协调的达成并达致最佳;三是在管理的方式和手段上,注重合作,通过协商和调整,在认同的基础上统一行动。
综合对区域和以上理论的认识,本文认为区域公共管理是与区域行政有本质性区别的概念,可以将其界定为:区域内的多元主体为了解决在政治、经济或社会其它领域的一面或多面的公共问题,实现共同利益,运用协商和调解的手段和方式对区域以及区域内横向部分和纵向层级之间交叉重叠关系进行的管理。这一概念包含以下几个内涵:(1)区域公共管理的主体是多元主体,包括政府组织、私域组织和第三部门;(2)目的是解决由经济、政治或社会其它领域构成的复杂的交错性问题,实现最优的共同利益;(3)区域公共管理采用的方式和手段与经济市场领域和政府公共领域的管理不同,不是竞争和压制而是基于平等地位之上的协商和调解;(4)对象是区域内个体和共体之间相互形成的交叉重叠的关系。
参考文献:
[1]陈瑞莲,论区域公共管理研究的缘起与发展[J]政治学研究,2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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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艾德加·胡佛,弗兰克·杰莱塔尼,区域经济学导论[M]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1992,239
[6]陈瑞莲,张紧跟,试论我国区域行政研究[J]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4)
[7]张成福,党秀云,公共管理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5-12,
著名行政学者理查德·J·斯蒂尔曼二世说:研究公共行政必须研究它的生态问题。按照韦伯斯特词典的解释,生态学是各种有机体与其环境之间的各种相互关系。J·W·别斯指出生态学这个词源于希腊语oikos,意为房子或家,经济和经济学也有相同的词根,经济学和生态学有许多共同点,但生态学的含义更广泛。它涉及有机体与其环境之间的全部相互关系。”〔1〕美国著名学者利格斯(Fred W·Riggs)1961年就提出了“融合型、棱柱型、衍射型”行政模式,开创行政学研究的一个新途径。我国现阶段的行政环境是制约和影响行政管理的重要因素,同时又是行政管理的改造对象,并为行政管理的实施提供条件。故此,我们应努力使行政管理和行政环境保持一种动态的平衡。从20世纪50年代以来,随着社会生态环境的变迁,传统行政学历经了向现代公共管理学范式的重大转变。迈入21世纪,区域行政面对的是一种全新的行政生态环境,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区域公共管理这种崭新的制度安排应运而生。这种转变很重要,“从某种意义上说,21世纪中国公共管理面对的最大挑战莫过于区域公共管理的挑战,处理好和解决好了系列区域公共性问题,和谐社会的发展愿景就不再遥远。”〔2〕区域公共管理是社会需要和时代呼唤的产物。作为一个新的理论和实践课题,陈瑞莲认为,在我国有关区域公共管理(行政)研究的著述尚较为零散,区域公共管理研究的学者社群尚未成形。但是,在当前一个不争的事实: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并研究区域公共管理的相关内容。无疑,加强区域公共管理研究具有重要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有学者说,“研究任何一种理论,都必须首先弄懂它所使用的基本术语。对于了解一种新的学术理论,弄清楚它所使用的新名词的正确含义,就尤为重要了”。〔3〕区域公共管理是个复合概念,其中“区域”和“公共管理”是其两个核心概念。
一、“区域”概念众说纷纭及其公共管理视角的界分
区域(region)是一个多侧面、多层次且相对性极强的概念。人们可以从多个角度来观察、分析和理解各种不同的区域。研究视角和内容不同,对于区域的界定就有所不同。在社会科学丛林中,最早研究区域的学科是地理学,地理学把区域定义为地球表面的地域单元,这种地域单元一般按其自然地理特征,即内部组成物质的连续性特征与均质性特征来划分。《牛津地理学词典》中,“区域是指地球表面的任何一个单元,它以自然或人文特征而有别于周围的地区”。〔4〕经济学将区域视为由人的经济活动造成的、具有特定地域特征的经济社会综合体。埃德加·M.胡佛说,“所有的定义都把区域概括为一个整体的地理范畴,因而可以从整体上对其进行分析”,“把区域作为一个集合体,……这一集合体对于管理、计划和公共政策的制定和实施都是必须的。最实用的区域划分应当符合行政区划的疆界。”〔5〕政治学把区域看成是国家管理的行政单元,与国界或一国内的省界、县界重合;国际政治和国际关系的研究者对区域的解读,往往侧重从一种更为宏观视角来讨论区域的内涵和外延。米特尔曼提出三个不同层面“新区域主义”分类法:宏观区域主义、次区域主义和微观区域主义。在“区域”的多种释义中,可以看出:区域有多种分类,系统性或整体性是区域的共同特征;区域的概念是相对的,可以依据不同视角有多种划分;区域是变化的,应以动态的眼光来观察它。实际上区域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很难给出一个公认的定义。本文是从公共管理学科角度来进行研究,基于此视角,区域应如何界定?有学者认为:区域是“一个基于行政区划又超越于国家和行政区划的综合性概念”。〔6〕另外,从四个纬度对区域公共管理要研究的“区域”做类型学上的分析:公共管理意义上的经济区域、行政区域、自然地理区域和公共管理中的“问题区域”和“边缘区域”。〔7〕笔者以为,不论对“区域”进行怎样的界分,从公共管理学科角度看,区域实际上是按照公共物品为标准划分的有限空间范围,是拥有相同一领域或多领域公共物品的域场。在这里区域不是一个地理范畴而是一个以公共物品(或者公共事务、公共问题、公共利益)为标准形成的同质性域场,并不绝对与行政区划相一致。
二、公共管理研究的新视角:区域行政向区域公共管理范式的转变
要讨论区域行政向区域公共管理的转变,首先要了解区域行政的发展背景、内涵等基础知识。区域行政问题与行政区划密切关联。学者刘君德在他主持的《中国行政区划的理论与实践》等论著中,第一次明确提出了“行政区经济”概念,并分析我国现实生活中普遍存在的地方保护主义现象。在我国的行政学界,宋月红在国内首次使用“区域行政”的概念,作者从行政区划、行政区域与区域行政的关系角度进行研究,但这是一种狭义的或传统意义上的区域行政范畴。〔8〕陈瑞莲、张紧根在《公共行政研究的新视角:区域行政》一文中,正式提出广义的“区域行政”概念。〔9〕随着实践的推动和理论的发展,区域行政向区域公共管理转变。在学界,最早使用过“区域公共管理”概念的只有清华大学的刘锋和中山大学的陈瑞莲,二人从不同的角度对区域公共管理进行论述。刘锋运用新公共管理、区域创新系统、区域核心竞争力、支持系统等理论对区域管理进行创新,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一研究与本文所关注的区域公共管理研究有很大的差别,它并不是真正从公共行政学角度对区域公共管理的研究,而是从区域地理学的角度将创新理论引入到区域发展中去。〔10〕陈瑞莲教授是我国研究区域行政和区域公共管理的典型代表,她在此领域的论述,在学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三、区域公共管理的内涵、理论支撑
区域公共管理是个复合概念,前文已经界分了公共管理视阈中的“区域”。对于公共管理的概念,无论是对其内涵把握还是基本体系的构成,都还在探讨中。王乐夫教授认为,“所谓公共管理,即公共部门对公共事务进行管理的社会活动。具体地说来,是公共管理主体为了解决公共问题,实现公共利益,运用公共权力的公共事务施加管理的社会活动。” 〔11〕公共管理与行政管理不同,公共管理的主体不仅包括行政管理中的政府还包括其它的组织和第三部门组织等。公共管理主体着眼于社会发展长期、根本的利益和公民普遍、共同的利益来开展其基本活动;同时,它更多采取的是多元化和复合型的集体行动,以共同的目标基础,通过协商的方式达成。无庸讳言,现代公共管理是公共行政发展的一个新趋势,是公共行政领域不断扩展、研究范式走向成熟的重要体现。综上所述,区域公共管理是区域行政随着实践的需要,在治理范式上不断成熟的产物。笔者认为,所谓区域公共管理,即是指以区域政府组织和区域非政府组织为主的多元主体(区域公共管理部门)为了解决特定区域的政治、经济、社会或其它方面的公共问题,实现区域公共利益,运用协商和调解的手段和方式对区域、区域内横向部分和纵向层级之间交叉重叠关系进行的管理。区域公共管理之所以“应运而生”,从根本上说,区域公共管理发展的动力来自于中国现代化过程中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必然要求。或者说,除了实践的需要外,理论的发展和推动也是非常重要的。区域公共管理理论的发展除了现代公共管理理论的发展外,还有公民社会理论、现代治理、网络治理理论和善治等理论。公民社会,也被称为市民社会或民间社会。关于公民社会的定义,不同的学者根据不同的研究视角形成了种种不同的公民社会定义。这些定义归纳起来可分为两类:国家与社会二元结构和国家、经济与公民社会的三元结构。关于公民社会的结构要素,不同学者对其强调的重点不同。就中外学者取得的共识来看,公民社会的结构性要素及其特征主要有以下四个:一是私人领域;二是志愿性社团;三是公共领域。除了公民社会的结构性要素外,公民社会还具有自己的基本价值原则,大体说来,这些基本的价值原则包括:个人主义、多元主义、公开性、开放性、法治原则。
市民社会理论的发展,引发治理和善治理论的产生。从1989年世界银行首次提出“治理”以来,“治理”概念被广泛使用。在治理各种定义中,“全球治理委员会的定义具有很大的代表性和权威性”。治理有失败的可能,为完善该理论,随后善治进入学者的视野。善治就是使公共利益最大化的社会管理过程,其本质特征就在于它是政府与公民对公共生活的合作管理,是政治国家与公民社会的一种最佳关系。善治有如下要素:合法性、透明性、责任性、法治、回应和有效。区域善治是区域公共管理研究中一个战略管理问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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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宋月红.行政区划与当代中国行政区域、区域行政类型分析〔J〕.北京大学学报,19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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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The third plenary session of 18 put forward that “constantly improving the level of governance and promote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1] and it is put in to practice by Nansha Free Trade Area. It is a good opportunity to improve the capacity of governance for Nansha government.
【Key words】New public management; Governance capacity modernization; Nansha Free Trade Zone
1 从新公共管理到政府治理能力现代化
从新公共管理的概念中演化出来的“治理”理念,它的最大特色在于既保留了新公共管理的思想精华,还加入了“多元治理主体”的概念。治理主体的多元化对也是治理理念的最大特色。政府治理现代化,关于治理的定义,全球治理委员会将之定义为:政府机关和个人共同对公共事务进行管理和对社会公共利益进行维护的总和,治理的目标就是平衡不同利益主体的利益诉求,缓解社会矛盾。政府治理不同于政府管理,治理的最大特点就是治理主体的多元化,而不是单一的以政府为主体的。全面的、系统的治理对政府来说是,实现起来非常困难,因为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分配。
2 南沙自贸区的现状分析
根据新公共管理运动所倡导的精神,南沙自贸区的发展首先需要做的就是分析自身优势和劣势,确定好发展的目标和愿景,通过有效的制度安排和资源配置来,利用环境的和政策,达到目标的过程。
南沙自贸区的优势:
改革和开放的先行优势。自贸区的建立使南沙享受了先一步的开放和改革优势。虽然没有规律可循,但是这是也不会受到过多的规则约束。在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情况下,重要领域的改革如行政审批制度、商事登记制度、投融资开发、社会管理制度等,都是大有可为的。
对外开放的平台优势。南沙的定位是粤港澳合作平台,是金融对外合作开放的平台,是政府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试验平台。这几个重大平台的建设是贯穿南沙发展的主线,发展成功与否的标志。
服务东西两岸的区位新优势,提升城市聚集辐射能力。目前南沙有两块,一是明珠湾起步区;而是蕉门河城市中心区。随着这两大板块的建设和投入使用,整个城市的公共服务能力将得到提升,有利于发挥城市的聚集和辐射能力。 建设功能性、枢纽型交通基础设施,强化与周边城市群的连接,提升区域综合服务功能。由于中心城区离珠江出海口较远,广州对珠江口地带的经济辐射能力相对不足,南沙独特的区位优势,让它成为了“广州未来”珠三角核心城市。对重大基础设施建设进行重点把控、提高城市承载能力。以世界先进水平的综合服务枢纽作为要求,建设和完善重大交通、市政、信息基础设施。
引领珠江三角产业转型发展的平台优势。引进一批优质高端产业项目,形成主导产业集群。明确南沙的优势产业,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需要优化招商机制,拓宽招商渠道,重点针对世界500强、优势产业链招商[6]。
通过利用国家战略新区政策优势、国家、省、市配套政策落地,来完善南沙各项扶持政策,通过政策聚集形成新区“政策洼地”优势。
与上海自贸区相比,南沙自贸区有自己的特点:
1)上海自贸区是面向世界的,而南沙自贸区的定位更多的是区域性的。建立粤港澳金融合作创新体制、粤港澳服务贸易自由化,以及通过制度创新推动粤港澳交易规则的对接。南沙处在粤港澳的核心区域。
2)南沙自贸区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范围内,需要海上丝绸之路的沿线地区扩大贸易往来。
3)南沙的交通配套等基础设施与上海自贸区相比,需要完善的地方比较多。硬件设施南沙与上海相比,差距还是相当大的。同时南沙基础设施方面也没有做好成为自贸区的准备。
4)尽管上海自贸区的复制并不难,但是,上海的软实力却是南沙难以企及的。这不仅南沙复制会面临到的问题,将来进行更进一步的推广和复制的时候,更多的地区也将面临软实力的考验。
5)南沙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不足。上海自身发展的动力非常强劲,而南沙最大的发展困境在于自身的发展十分欠缺,需要仰赖的外部发展推动太大。通过对同期设立的其他两个自贸区的房价进行对比就能看出一些端倪,南沙目前的房价是蛇口和横琴的4/1-3/1左右。另一方面,南沙自贸区主打的粤港澳的牌,香港对内地发展的带动作用,笔者认为需要持保留态度。从目前香港自身的发展状况来看,一方面是其空心的实体制造业,另一方面是微弱的服务内地的意愿,很难寄希望于香港对南沙的发展有多大的带动作用。当然,香港以其自身的区位优势和多年的发展积累,在国际规则的运用和营商环境的建设方面,依然能够给南沙的发展带来一些借鉴。
在这样的情况下,南沙的发展更多的职能依靠自己。从政府的角度来说,需要做的还远远不够,首先是公共服务的提供方面,其次是交通配套设施的建设方面。南沙的特殊区位因素,导致交通是制约其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最后是政府对自身的规范,如何缩短自己的手,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应该加强管理的领域中去。
6)南沙有广阔的发展面积,南沙的定位是香港企业在广东的落脚点之一,在前海、横琴几个自贸区中,南沙是唯一一个可以划出可观的土地面积与香港共同开发,对于两地的发展来说,如果有一套切实可行的合作开发方案,可以形成共赢的局面。
通过对比,可以发现,自贸区的建设不能搞“同质化”[7]上海自贸区的经验不能完全复制,因地制宜,形成自己的特色是十分重要的,这也是今后进行自贸区的扩展和相互竞争的关键。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不足,是制约其发展的关键。
南沙自贸区的概念出来以后,吸引了不少的公司前来,但绝大部分都是抱着“占坑”和“观望”的态度,他们过来的目的很“朴素”,就是希望享受一些政策上的优惠。甚至希望南沙自贸区能够出台大量的优惠政策,就像当年的深圳经济特区一样。当然,从申请自贸区开始,南沙的房价就一直被这个政策托着,直到自贸区政策的坐实,房价产生了一波上涨趋势。
从企业的表现和房价的走势来看,公众对自贸区概念的理解并不是非常清晰,他们一直认为既然是自贸区,就一定会有很多的“好处”,并且单纯的认为这种好处是来自政策方面的优惠。
首先,需要纠正这种单一的认识,自贸区应该是建立一个由市场主导资源配置的一个区域,也就是我们在官方文件中经常见到的:“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划分政府与市场的边界”。
其次,自贸区不等于经济特区,经济特区和自贸区是不同时代的产物,他们具有不同的时代使命。经济特区是改革开放初期成果,在改革开放30多年后的今天,在改革进入“深水区”的发展阶段,在以“开放促进改革”的方针下,有了自贸区的尝试。从这个角度来说,自贸区建设的难度之大,阻力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最后,对于自贸区的发展,更多的是对政府治理能力提出挑战,如何能够得体的退出市场,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是需要进一步思考和探索的问题,也是完成自贸区建设的一个重要方面。
在政府治理能力现代化视角下,南沙区政府的治理路径选择,笔者认为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进行思考。一是根据“顾客服务”理念,将政府看做是服务提供者,政府之外的人员视为政府的“顾客”,为了更好的服务顾客,提供更加周到的服务,需要更多的关注服务对象的需求。
接受政府服务的“顾客”大致可以分为两类[8],一类是居民个体,另一类是企业。
从政府的角度来说,自贸区的建设的两大重点就是,一方面对政府权力的限制,也就是“划分好政府和市场的边界”问题,另一个方面是就地方政府而言,如何提供更好的公共服务。也就是建设服务型政府的问题。服务型政府、现代政府的建设,要求地方政府必须加强公共服务能力建设,为社会公众提供多样优质的公共服务产品,以促进社会的全面发展。政府的公共服务提供,就是利用政府在资源配置中的优势地位,进行资源的再配置,这种新的资源泡泡纸方式的核心内容所体现的就是从管理型政府向服务型政府的转变。对于资源的配置和再配置,很大程度上是指政府的公共服务建设。
3 新公共管理对南沙自贸区政府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启示
根据新公共管理运动的精神,以及在分析南沙自贸区在明确自身的优缺点之后,提出南沙政府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几点建议:
1)以“顾客为导向”[10],提高服务意识,重塑政府与社会的关系。根据对顾客需求的分析,有针对性的提供满足顾客需求的产品。根据上文的分析,具体可以从两类“顾客”的需求入手。第一类是公民,从便捷人民生活,在吃、穿、住、用、行、工作、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方面,提供服务。第二类是企业和各种组织,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减少对企业发展的限制,对创业企业要给于跟多的便捷和政策支持。
2)政府提供的公共物品的方式要多样化,将更多的公共服务职能转交给社会和企业。长期的政府垄断公共物品的提供,服务品质和效率都不高,不能够很好的满足“顾客”的需求,由此造成的是巨大的资源浪费。因此,梳理“顾客”的需求,将服务具体化、量化,通过市场化的方式,外包给社会和企业,不仅可以提升服务品质和效率,也减少了对社会资源的无效损耗。
3)引入市场机制,提升政府工作效率。新公共管理运动充分认识了政府与市场的作用,二者的不足都可以通过对方来得到弥补。市场的最大特点就是存在竞争,而政府的最大特点就是具有天然的垄断性。要打破政府的垄断,就需要引入竞争机制,从人员的录用、到绩效的评比,都是竞争机制的实际使用平台。
4)师法企业管理经验。相对于政府,企业的管理是成功的典范。在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中,最大限度的激发了企业的创新精神,企业的众多管理方法值得政府的借鉴。南沙区政府可以将部分的公共服务进行市场化管理,提升服务能力。
5)加强南沙新区建设的法制研究和制度设计,健全重大行政决策机制。在网上向社会公众公开征求对南沙重大事项决策咨询委员会制度的意见和建议。看似是对意见的征集,可是确没有实现实质作用。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让社会公众对重大事项的决策制度提出建设性的意见,从技术角度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在征集意见之前,对于现有制度的解释和说明是非常重要的,建立在对现有制度的理解的基础之上,才有可能找到现有制度的不足,才能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而南沙政府网站上直接打出的意见征询公告,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来说是形式上的做法。对南沙新区的建设,没有现成的制度可以学习,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摸索。
4 研究结论
从长期来看,南沙自贸区的发展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机遇。单靠优惠政策的单一路径来促进发展似乎已经没有出路,深圳经济特区的神话在南沙自贸区不能够被复制,因为毕竟时代改变了,发展的目标也变了。南沙真正的发展,是需要靠政府自上而下的自我变革的,经济经过多年的迅速发展,政府的治理能力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提升,此次南沙自贸区的建立,就是一次探索建立与经济发展相适应的政府治理模式试验。政府改革的成败,直接关系到自贸区的建设。
【参考文献】
[2]俞可平主编:治理与善治[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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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C9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4144(2014)-04-28(5)
新型城镇化是链接工业化、信息化和农业现代化的重要战略环节。中央城镇化会议明确提出,中国未来的新型城镇化,关键在于实现人的城镇化。因此,新型城镇化过程中要坚持以人为核心,提高城镇人口素质和居民生活质量,推动常住人口有序实现市民化,并培育一代又一代具有现代观念、开放意识、创新精神、公益理念、健全人格的高素质市民。
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首先要求实现人的现代化。这里所称的人的现代化,是指置于现代化系统中的人的现代化,因此首先有必要对现代化这一重要范畴加以界定。现代化,即如人们所言,它是受人们的价值观念指导的一种有目的、有计划、以经济发展为中心,涉及到文化各个层面的人类文化的进步运动,也是一个包括科技、经济、政治、社会和文化各大子系统在内的庞大系统工程。科技进步、经济发展导向工业革命,提供现代化的经济基础和动力,同时使作为经济、政治、文化和人格载体的社会主体即人所组成的社会结构发生相应的分化与整合,从而促进作为经济和社会集中体现的政治法律制度的变革,民主法律制度的形成和大众参与。相应地,人们在文化方面从生活方式到价值观念、从教育水平到知识心理结构,也会在与其他要素的相互作用中发生变化。[1]这样的理解,超越了过去人们对现代化的狭隘认识,即现代化不只是纯经济、纯物质层面的,它内含着人的现代。现代化的一切发展,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实现人的发展,实现人的现代化。
上世纪60年代,美国社会学家英格尔斯(Alex・Inkelex)就曾提出,人的现代化是指“他是一个见闻广阔的、积极参与的公民,他有明显的个人效能感;他有高度的独立性和自主性;他乐意接受新经验以及新的观念,也就是说他是相当开放的,在认识上是灵活的”。同时,英格尔斯通过对6个发展中国家的研究,总结出“现代人”的12个特征:现代人应具有与宿命论相对立的效能感;乐于接受社会变迁;愿意接受新的生活经历;尊重并愿意考虑各种不同意见;积极获取并关心新的知识与信息;守时惜时,具有较强的时间观念;无论在公共生活还是在私人生活都趋向于计划性;基于对理性的依赖而对周围人给予依赖;重视专门技术和公正的分配;有较高的受教育和职业期望;具有普遍主义的倾向,不应特殊的个人特征而给予不同的对待;对生活采取分析的态度,倾向于更积极地解决问题而不是回避问题。[2]
国际著名未来学家阿尔温・托夫勒则列举了现代青年和现代劳动者的特征:
青年对长者不那么顺从,对消费不那么计较,对享受不那么耽溺;劳动者敢于负责,懂得自己工作怎样与别人配合,能承担更多的任务,能迅速适应变化的情况,以及敏感地与周围人协调一致;乐于探索工作的意义,敢于怀疑权威,持有独立见解,以社会主人翁的姿态从事工作,办事灵活,行动敏捷;以自己与众不同而自豪。[3]
中国学者参考国外现代化问题专家的意见并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也提出了人的现代化的标准:(1)具有高度的民主意识和民主参与能力;(2)具有高度的法治精神;(3)具有开放的头脑;(4)具有合作精神和竞争观念;(5)具有强烈的个人效能感;(6)尊重科学,不迷信权威。[4]在此基础,我们也可将人的现代基本素质特征及其构成进一步概括为:其一,有现代化的理想与进取精神。其二,有社会公德和现代人格。其三,具有现代法律意识和理性精神;其四,具有科学文化知识和现代化时空观念。而如果把这些特征加以高度概括,现代化的意识、现代化的素质和现代化的能力实际上就可成为衡量人的现代化的几条客观标准。[5]
新型城镇化要更好地实现人的城镇化,需要以实现人的现代化为目标。现有格局下,考察新型城镇化的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需要从人口的现代观念、市民的休闲生活、教育条件、公共服务、社会参与、城市治理现代化等层面积极推动,以夯实人口城镇化的基础,并最终逐步实现人口的现代化水平。
1 淮安人口结构与城镇化的人口结构
2004年淮安市辖4区4县,包括92个镇和24个乡,总面积1.01万km2,总人口524.06万。自2000年以来淮安的城市化进程以年均提高1个百分点的速度推进,2004年末淮安全市城镇人口达到 190.47万人,城市化水平为36.35%,已经进入快速城市化阶段。
表1为淮安市城镇规模等级结构,可以看出,淮安市46.24%的非农业人口居住在仅占城镇个数1.12%的中心城市淮安,30.84%的非农业人口居住在占城镇个数93.26%的83个人口少于2万人的小城镇中,只有22.92%的城镇非农业人口居住在仅占城镇个数5.62%的5个小城市中。城镇规模等级体系发育不全,无20~50万人口的中等城市,10~20万人的城镇虽有2个,但人口也刚刚超过10万人,5~10万人的城镇只有2个,2~5万人的城镇只有1个,1万人以下的城镇多达80个。由此分析,淮安市域城镇规模结构可以归纳出下列特征:城市化水平不高;城镇人口分布表现为“中间小、两头大”的哑铃型。[6]
2 淮安城镇人口的生活方式
理论上,对生活方式概念的界定是指人们在一定的社会条件制约下和价值观念指导下所形成的满足自身生活需要的全部活动形式与行为特征体系。[7]我们对生活方式的分析边界可以从广义和狭义生活方式的内容去界定。对广义的生活方式的分析应该涵盖政治生活、宗教生活、物质消费生活、闲暇和精神文化生活方式等广阔领域;狭义的生活方式主要把分析的边界限定在日常生活领域:物质消费、闲暇和精神文化、家庭生活方式;本文主要从狭义的方面分析淮安城镇人口的生活方式,即对淮安市城镇人口休闲、消费、日常生活等基本的生活方式进行分析。
在休闲生活方式上,淮安市城镇居民已经逐步由一元化向多元化转变。改革开放初期,城镇居民,特别是进城打工者终日为生计奔波,谈不上闲暇时间;即便是在茶余饭后,也大多聚在一起家长里短,或靠打牌、饮酒来消磨时间。近年来,城镇居民的闲暇时间在增多,闲暇时间的活动形式日益多样化,活动方式日益文明化。读报、看电视、上网、旅行等已经逐步成为一种主要的娱乐方式。每个月用于娱乐和其它文化消费的比例在明显增加。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和大众传媒的推广,城镇居民在闲暇生活方式的内容选择上还会逐渐向现代化生活方式转变。
城市家庭消费模式中的不同开支反映着城市消费结构。在我国消费环境的影响下,城市消费结构发生了一些变化。在一些高收人家庭的消费比例中,花销在住房、车驾、奢侈品、娱乐上的费用呈现出逐年上升的趋势;一些中等收入家庭的消费比例中,花销在旅游、居住、交通、通讯上的费用开始增加;而低收人家庭的消费比例中食品、衣着、文教、医疗占据消费的绝大部分。
食品的基本消费支出为1514.249元,占人均实际消费支出的62.89%。食品类的基本消费需求占该类消费支出中的比重居各类之首,这反映了食品类消费的弹性较其它类小,其基本消费需求与实际消费的差距与其它类相比最小。从供应保障的角度来说,是最需要关注的类别。
教育文化娱乐服务、医疗保健类的基本消费需求比重分居二、三位,分别为59.75%和50.19%。一方面,这与近年来医疗、教育费用持续上涨有关,老百姓不得不用更多的钱来支付基本的医疗、教育等费用。
交通和通讯的基本消费需求比重最小,25.04%,说明交通和通讯类属于发展型和享受型的消费,由于经济相对落后,没有地理优势,思想观念相对保守等因素,导致淮安对外的交往和联系相对较少。说明居民对该类别的消费具有较高的承受能力,具有较大的发展潜力。
家庭设备用品及服务、教育文化娱乐服务、衣着3类的消费数据显示,全省数据都低于淮安的,说明淮安在这3个方面还有较大的发展空间。[8]总体而言,淮安市城镇居民已由温饱型的农产品消费过渡到了小康型的工业品消费,并正在向比较富裕型的服务类消费演进,理性与享受型消费正在形成。居民消费结构将从物质消费为主转变为非物质消费为主;生存资料消费比重将进一步降低,享受和发展资料消费比重上升,对服务消费的需求和质量要求意识大大提高。
3 淮安城镇人口观念与思维方式的缺陷
3.1 缺少创新,发展视野局限
传统的民族文化宣扬恪守古训,以古人是非为是非,求稳怕变。这种心态严重阻滞了中国社会的进步。商品经济、市场经济的发展,使中国人那种因袭传统、害怕变革的观念有了很大的改变,接受崭新的思想观念,采用新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但是,因循守旧、变通意识差仍然是中国人思维的一大局限。[9]淮安作为苏中落后的地级市,同样面临着创新不足,思维固化的局限。欠发达地区的城市要靠自身的经济积累,最终达到一个相对发达的发展水平几乎是难以实现的。淮安市经历了一个长期的关起门来搞建设的时期,与周边地区交流不足,与苏南苏中合作不够,致使淮安各方面一直处于江苏各市的落后水平。作为新型城镇化建设中的淮安人需要转变因循守旧的传统思维方式,适应新时代,接受新观念,从思想观念上适应农村现代化进程的生产方式与生活方式的根本性转变。现代社会竞争更趋激烈,变化和更新更加迅速。如果说继承与模仿是传统社会的特征,并借以延续社会,那么,创造与变革是现代社会的特征,以此推动社会飞速前进。
3.2 转变对待知识和开放的态度
与先进地区相比,淮安教育还存在着诸多困难、问题与不足,主要表现在:一是教育优先发展战略还未得到完全落实。教育规划相对滞后,教育投入不足、财政性保障水平不高。二是教育发展水平不均衡。城乡、区域、校际之间办学水平差距明显,优质教育资源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需求。幼儿入园难、入园贵问题和义务教育阶段“择校”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三是教师队伍综合素质还需提升。教师教育教学水平未能完全适应教育现代化的要求,教师队伍存在结构性矛盾,教育发展理念、管理水平还需进一步提升。四是职业教育服务经济社会发展能力有待增强。职业学校培养技能型人才的数量、质量、结构与经济社会发展需要还不相适应。五是高等教育整体水平有待提高。科学研究重大成果缺乏,应用型人才培养模式还需进一步改进,等等。与落后的教育相对,是新型城镇化进程中人们对知识的重要性认识不足。不少城镇居民急功近利,忽视在培养人才上的物质投入。许多居民对知识、科技的重视在很大程度上还只是源于直观的感受,而非对科技、知识在经济和社会发展作用中的深刻认识。
3.3 固步自封,流动渠道不畅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城乡二元结构的松动,城镇居民越来越多地接触到都市文明和大众传播媒介,城镇居民的成就动机和进取精神被大大调动起来。然而,知足常乐、小富即安、依赖等待、不思进取等思想观念并没有完全清除。因此,只有从根本上转变城乡居民的思维方式,改变知足常乐和故步自封的态度,增强成就动机与进取精神,作为城镇化主体的人方能适应社会现代化的需要,不断推进中国新型城镇化的步伐。
目前,淮安农村劳动力剩余严重,高达110万人左右, 而且农村劳动力总体素质偏低,初中学历以下劳动力占总数的比重高达85.77%,同时, 劳动力仍以本地就业为主。实践证明,资金、劳动力的流通是促进欠发达地区逐步发展的行之有效的有力手段。例如,20世纪80年代以来,从四川、江西、湖南、安徽、广西等地涌进广东的民工达650万以上,他们不仅解决了广东经济发展对劳动力的需求,而且这些外出的民工回乡后带回的资金、技术和管理经验对振兴欠发达地区起到了重要作用。当前大规模转移农村劳动力是解决淮安新型城镇化的关键。
3.4 缺乏效率,时间意识淡薄
淮安作为苏北地区的中小城市,城市规模小,工业服务业欠发达。总体来说生活在城镇居民的生活节奏明显慢于北上广等一线城市,同时亦无法与苏锡常等二线城市相比。慢节奏的生活状态导致居民的时效意识不强。“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观念俨然成了大都市人的观念,小城市的居民不受此规则的规范。目前城镇居民的闲暇生活较之以前有了很大改变,但是还有的人乐于打牌、下棋、搓麻将、拉家常、聊天、闲逛,大好时光白白流逝、消磨掉。费时间,不讲效率仍然是一种普遍现象。因此,要实现新型城镇化中的人的现代化,在思维方式的转变中必须增强居民的时效观念。
4 新型城镇化的“人的现代化”战略路径
4.1 发展现代化教育事业
21世纪是科技人才竞争的世纪,无论哪个国家、地区,经济发展的观念都应由偏重资本推动转移到依赖科技和创新上来。在这个大环境下,淮安市必须继续以“科教兴市”作为未来社会经济发展的战略重点。教育实施的体系大略可以分为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三大类。[10]从淮安市城镇化的需要来分析,第一,我们应通过各种宣传、培训等教育活动,提高家长对终身学习的认识与了解,将终身学习的基本观念根植于每位乡村居民心中,培养家庭成员终身学习的态度与习惯。第二,在学校教育中,应以终身教育作为指导原则,改进学校教育的目标、课程、教材、教法及评价标准,以奠定终身学习的必需知识,并掌握终身学习必需的方法和技巧。鼓励成人重回学校就读,实现学校教育资源向社区民众开放。第三,建立、健全专门性成人教育机构,为成人提供各种学习、进修的机会,鼓励非正规教育机构及大众传媒加入终身教育的行列。
4.2 开展农村教育活动
根据我国当前农村的实际情况,我们要重点加强以下教育活动。第一,以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普及科技知识,重点要传授一些适宜当地农村推广的种植、养殖及一些三产服务性技能;还要深入开展“扫盲”活动,特别要提高中老年妇女的科学文化素质,使封建迷信等在农村没有生存土壤。第二,加强各种宣传、教育活动,严厉遏制农村、聚众赌博现象。第三,采取适合乡村居民的文化程度、语言习惯、思维方式、接受能力的方式和手段,以教育、经济手段为主,结合运用法律、行政手段,双管齐下,开展普法宣传,增强村民法律意识、可持续发展观念和环保意识。第四,要发动相关部门及有关志愿者,开展对乡村居民的健康教育活动,切实提高乡村居民的生活卫生水平,形成健康、科学的生活习惯。
4.3 优化经济、政治环境
只有大力发展生产力,不断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才能稳固和完善社会的经济结构,并为人的现代化提供强大的物质保证。当前乡村城镇化,需要通过走科技含量高、经济效益好、资源消耗低、环境污染少、人力资源优势得到充分发挥的新型工业化道路,并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以工业化促进信息化,促使人民生活的富裕化。而优化经济环境的过程中人的聪明才智也得到了充分发挥,人的综合素质得到充分提高,经济的发展促进了人的现代化。 促进政治环境民主化。传统乡村居民由于封建意识影响较深,缺乏现代公民意识和政治热情,政治知识严重匮乏,参与的程度和水平很低。而从实现人的现代化角度分析,乡村居民的政治参与可以培养乡村居民的现代公民意识,锻炼其政治能力,提高其政治素质,使其成为符合现代化发展要求的新型合格公民。在城镇化进程中为推动人的现代化,必须努力创设条件,让作为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主体之一的广大乡村居民通过民主投票选举、依法诉讼、妇女参政等形式参与政治生活、表达自己的愿望,并通过村民自治保护自己的切身利益。
4.4 城市治理现代化
城市治理要求由原来的强制性的、自上而下的模式,过渡到具有较强参与性、
依靠开放的民主程序的模式。[11]国家与地方政府、私营部门和市民各担其责,共同努力。城市治理必须调动各级人力、财力和技术资源,才能实现成熟的城市社会所要实现的目标。城市治理还要求市民和企业都参与进来,作为负责的伙伴,互相协作,共同改善生活环境。目前我国公众在参与城市治理方面还存在着不少问题。比如说参与的深度不够,参与的范围不广,公众参与的机制不健全,公众本身的参与意识很淡薄等。[12]
城市治理的现代化理论特别强调公众的参与。在未来的城市治理中,城市政府应该有意识的下放城市治理的权限,让更多的有意愿的公众成为城市的治理者。其次为了方便公众的参与,我们可以借鉴国外城市治理的经验,设置相应的参与治理的机构。例如地方社区组织。结合中国的国情,“地方社区组织”以社区为依托。与居民委员会结合参与城市规划。居民委员可以作为“地方社区组织”的强大的支撑点,因为居民委员会是我国最健全、最具活力的基层社区组织,居民委员会的权力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法》的保障。如果这一构想能实现的话,此种由下而上的城市管理手段比政府自上而下的行政手段将更奏效。最后,培育公众的参与意识。与其说公众参与是一项技术,还不如说是一种信念和制度。如想顺利推动公众参与,那么最重要的是培养参与意识。一方需要将城市规划公开、透明、允许并鼓励公众讨论、评判;另一方面需要普及城市治理的知识,使公众能够用基本知识与他人进行沟通、交流。
城市治理的现代化作为城镇化过程中不可缺少的环节,最终也是为了实现人的现代化。一切以人为本,城镇化的最终结果将是越来越多的人走上现代化的道路,这也是21世纪中叶实现基本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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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界需要把农民问题当作一个科学问题来对待,而不是把相关讨论当作学者本人价值观宣泄的机会。常常有学者对农民问题的讨论纵横铺陈,旁征博引,但下笔千言,离题万里,最终还是以自己的理想世界替代农民的现实选择,这不是科学的态度。科学地讨论社会问题的前提,一是要概念一致,否则无法对话;二是要价值中立,否则难免把论者自己当成了“教父”。
在人文学科领域,一个很大麻烦是学者们使用的概念系统常常不一致,以致论者自言自语,彼此难以交流。为避免这种情形,笔者需要对本文使用的主要概念作一说明。
首先,传统乡村社会是指没有积累、生产方式简单、习俗对公共事务有绝对支配力的社会。这种社会自然以农业经济为主,居民大体按血缘关系聚居并形成村落。支配公共关系的力量主要是宗法、宗教代表人物。习俗和教义压制了农业居民的自由,居民们没有其他选择的自由。
其次,中国大部分乡村社会已不是传统乡村社会。进一步看,中国相当一部分乡村社会已经变成了城市社会,只是缺乏城市社会的基础设施。例如,珠三角地区很多被称为“农村”的地区,其实已经和农村不相干,对这样的地区大谈“乡村治理”实在不妥。但另一方面,也不能说中国的乡村社会已经完成了向现代乡村社会的转变。
第三,从某种意义上说,“现代乡村社会”并不存在。一些发达国家把低于一定人口密度的大范围地区定义为乡村,仅仅在人口分布的描述上有意义,在社会结构上没有意义。现代农业的主体是专业农户,他们在社会权利上与城市居民没有区别,其身份仅仅有职业意义。他们住在城市外面,可叫做“城外市民”。
第四,“乡民”并不是一个内涵十分确定的概念,本文所指乡民是传统社会的农业居民。当今中国,严格意义上的“乡民”也不是农民的主体,因为他们或多或少卷入了市场化过程。
最后,“公民”的内涵也不是十分确定。摆脱了传统乡村社会、进入市场化社会的民主国家的居民,可称作公民。从广泛的意义上说,公民是一个政治概念,指一个民主社会的合法居民。传统乡村社会是接近“原子态”的社会,居民没有国家概念,而多有宗法概念或王(皇)权概念。中国北方居民的皇权概念比较强,南方居民则宗法概念比较强;宗法概念似乎与关于“国家”的语境不大一致,但实际上却与公民概念比较接近。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传统乡村社会解体、乡民转变为公民,具有必然性。这种必然性是由市场化过程引起的公共领域的扩大决定的。在传统乡村社会,生产方式基本没有变化,相应地其公共生活也比较简单,通常按惯例习俗处理公共事务,所以,“一致同意”事实上成了公共事务决策的通行原则。只是这种“一致同意”并不真正和谐美妙,因为居民通常以牺牲自由来服从习俗的繁文缛节。
但这种传统合理性只是暂时的,并非现代意义上的和谐性。所谓乡民转变为公民,就是社会经济基础变化以后,人们在公共领域的行动规则发生适应性变化。这种变化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在民族国家形成的基础上对各级政府的首长和立法代表遴选实行“少数服从多数”的票决制,二是在社会范围里尽可能地将包括合理习惯在内的公共准则转变为法律,形成对法律的“一致遵守”准则。只要法律不禁止,任何人可自由行动。
【乡民转变为公民是“惊险一跳”】
乡民转变为公民,是一整套制度的变化,也是人们利益关系的大调整。这个过程可以充满血雨腥风,也可以波澜不惊。究竟有什么结果,与一个国家的历史遗产有关系,例如,中国社会转型的命运就操持在我们这几代人手上,特别与当代核心政治家的决策与行动能力有关。
笔者以为把乡民转化为公民,是具有多种侧面的过程,其政治身份的转化,的确要慎重,来不得浪漫主义。但这个转化还有经济的方面,有发展条件的转化,要保持局面的波澜不惊,就要把握好转变的节奏,不要急于求成,当然更不能不思进取。必须在下面几个条件逐步发育的过程中,有节奏地促进中国社会全面转型:
中产阶级必须获得充分发育,并在经济上拥有独立性,不依赖特殊的政治资源。眼下国家推动的社会收入分配政策有利于这个条件的形成。顺便说,我以为中国百姓70%可以有自己的独栋住房,为此要有一个思想解放的民生战略和方案。其次是贫困人口的比重要足够低,保障其基本的生存资源,如此则激进政治家会丧失土壤,不容易发生暴民政治。三是要发展适度的富人政治,使政治家离开政治舞台也能保持一定水准的生存资源。此外,政务员岗位应有序地向成功商人和社会贤达开放。此举会有一石数鸟功效。四是国家基础设施先进,市场高度一体化,区域封闭应被打破,特别是民族地区的区域封闭的打破。五是全社会广泛达成民族文化认同。这是塑造的基础工程,也是民族国家稳固的基础工程。
而要让乡民转化为公民,就是要让传统乡村社会解体。提出这个说法会让具有很深乡村情结的人们难以接受。抛开长远的政治转化不说,在未来一二十年里,我们要达到这样几个目标:
第一,在全国范围里消除社会治理的二元机制,将所谓乡村治理转化为城市治理,实现社会治理的一元化。
第二,农村大量人口一部分进入现有各类城市,一部分进入新兴城市,其余转变为专业农户,分散在300万个左右的小型居民点中,使农村真正成为农民的工作与生活区域,且农民仅仅有职业身份甄别的意义,其余社会身份和城市居民完全一样。小型农村居民点将不再需要设立独立的公共组织,它们的公共事务归并于小型城市或其他类型城市的郊区政府。
第三,在可预见的未来,中国仅仅需要大约5000万各类农户,这个数量的农户有一定的经营规模,其收入水平可达到全国平均水平。大部分农户可进入中产阶级行列。
以上社会景观的出现,将意味着传统乡村社会的消失,传统乡村社会将成为一个“传说”。
对于中国民主政治的发展路径,必须重新思考。乡村社会越发达,其实蜕变为城市社会的机会越大;其农业变成了城市化分工体系的一个分支,专业农户也卷入城市经济系统,变成了“城外市民”。当我们说发达的乡村社会才有对民主政治的需求时,其实是指城市社会对民主政治的需求。换句话说,届时“发展乡村民主政治”其实应该表述为“发展城市民主政治”。一个区域,一旦它产生了对民主政治的需求,就意味着它已经是城市化的社会。也许我们仍然按习惯把一个地区称为乡村社会,其实它在本质上已经具备城市型社会结构。
我们在长三角、珠三角地区看到,那里的村庄已高度非农化,尽管行政建制上仍把它们看做乡村,并且使用“乡村治理”这样的政治术语来指称此类工作,但在工作内容上看,已经和农业关系不大。这里当然也存在“表述的滞后”对实际工作的消极影响,甚至可以说这种影响还很大。正因如此,才有必要通过理论认识的深化,及时转变政治用语,以消除影响。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17)05-0039-04
权力是人类政治生活的中心范畴之一,是主体为了支配特定资源,使客体服从自己并按照自身利益诉求方向行动的一种强制性力量和社会影响力的总和。在伦理学维度,作为相对客观存在的权力是能够进行道德评价的,是有着善恶之分的。权力之善是指权力的设置或运行有益于实现国家和人民利益诉求的政治现象,表征着权力的合法性与文明性。国家治理现代化是国家管理形态的升华,是改变过去政府单一主体治理范式,主张依靠政府市场社会等多元主体协商解决社会利益冲突、保障社会秩序良性运行,实现国家善治的政治实践活动。从本质上看,权力之善与国家治理现代化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内在关联与契合。一方面,权力之善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引导张力,规约着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实践路径。另一方面,国家治理现代化是权力之善的生成场域,为权力之善创设良好的政治生态环境。当前在全面深化改革,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背景下,分析权力之善与国家治理现代化之间的关联契合,对于我国国家治理现代化实践有着十分重要的导向价值。
一、权力之善的内在意蕴
权力之善是指权力的设置或运行有益于实现国家和人民利益诉求的政治现象,表征着权力的合法性与文明性。权力之善范畴的提出,是人们对现实权力政治生活的反思。权力是社会契约与人们同意的产物,具有人民性与公共性。但是自从私有制与国家产生以来,权力逐渐异化为统治阶级的统治工具,其工具理性不断显现,而表征着公共利益与人民性的价值理性却不断式微。权力拜物教俨然成了人们政治生活的常态性存在,日益压迫与奴役大众。权力之善正是人们对以往权力政治生活的省察,是对权力的道德属性的确认,是权力价值理性的复归。
首先,权力之善是权力内在道德属性的彰显。权力之善是相对于权力之恶而存在的,是权力对于国家和人民的正向有利影响。这种权力之于他者的正向作用,本身就是权力之道德属性的彰显与体现。对于权力是否具有道德属性,政治思想史上存在着不同的看法。古希腊时期的柏拉图与我国先秦时期的儒家思想家都秉持一种伦理政治观,认为权力具有道德属性,权力与道德是同一的,理想的权力政治生活能否现的关键在于权力主体的德性张扬与否。以马基雅维利为代表的近代政治思想家否认权力的道德属性,认为政治权力不能受道德的影响,否则将不能实现政治目标。现代行为主义政治学家坚持“价值中立”的原则,认为政治研究应该以经验证据为依据,而不能受到个体的价值判断影响,反对将权力与道德等建立关联,认为权力与道德是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但事实上,“道德作为上层建筑的一部分从来就与一定的政治思想相互渗透、相得益彰,它除了直接影响权力外还可通过经济影响权力。从这个层面而言,至少说明权力与道德是密切相关的,而不是非道德主义的,更不是反道德主义的。”[1]权力从来没有与道德割断联系,即便是在工具理性泛滥的阶级社会,权力依然要发挥一定的道德属性作用。权力产生之初就蕴含着一定的道德属性,即要行使社会公共管理职能,为社会共同体服务。从权力起源的角度审视,权力的根本道德属性应当是人民性,意味着权力源自人民的权利让渡、人民的同意。权力应当为人民利益服务,而不是凌驾于人民之上。权力之善是权力人民性的政治伦理表达,是权力内在道德属性的确认,表征着权力的以人民利益为导向的运行方向。
其次,权力之善是生活政治的表征。生活政治意味着政治向生活世界的回归,回到其原本的生活向度。权力之善是权力内在道德属性的确认,也是权力回归生活世界,更好地实现人们自身价值的政治伦理范畴。权力之善即是生活政治的表征,反映着政治的生活世界向度。自从私有制、阶级产生以来,人们对于政治的认识,越来越趋向于工具理性层面,将其解读为一种政治统治工具,从而忽视了其价值理性。这种片面的工具化的理解,使得政治与权力的价值理性日益式微,权力拜物教成为了权力活动的外在表象,与人们的日常生活世界日趋疏远。事实上,从政治的原初发生机制来看,政治源于生活世界,原本就是人们的一种生存与生活方式。亚里士多德曾这样界定政治,“我们见到每一个城邦(城市)各是某一种类的社会团体,一切社会团体的建立,其目的总是为了完成某些善业――所有人类的每一种行为,在他们自己看来,其本意总是在求取某一善果。……这种至高而广涵的社会团体就是所谓‘城邦’,即政治社团(城市社团)。”[2]人本质是一种政治动物,时刻需要在政治生活中寻求自我价值的实现。可以说,政治来源于人们的生活世界,是为了人们更好地、幸福地生活而产生的。从本质上看,政治是人的一种生活与生存样式,人在政治活动中能够体认到自身的价值与意义。权力是政治活动的中心范畴,而权力之善则意味着政治权力的设置或运行朝着有利于国家和人民的方向,是对权力内在道德属性的确认与彰显。权力的本质道德属性是人民性,意味着权力活动的根本价值取向在于人民,在于实现人民群众的物质和精神文化诉求。权力实现人民物质和精神文化诉求的过程,也就是向生活世界回归的过程,是不断弱化权力的政治统治功能,回归其原本的社会公共管理与服务职能的过程。从这个层面上看,权力之善是生活政治的内在表征,是价值理性的复归与张扬。
最后,权力之善是权力合法性的表现向度。权力合法性是政治哲学的核心问题之一,关涉到权力活动的正当性与文明性,表征着权力活动被民众认同的程度。夸克认为合法性是对于统治权力的承认问题。李普塞特认为权力合法性是“政治系统使人们产生和坚持现存政治制度是社会的最适宜制度之信仰的能力”,[3]是对于统治权力的一种价值评价范畴。哈贝马斯认为,“合法性意味着,对于某种要求作为正确的和公正的存在物而被认可的政治秩序来说,存在着一些好的根据。一个合法的秩序应该得到承认。合法性意味着某种政治秩序被认可的价值――这个定义强调了合法性乃是某种可争论的有效性要求,统治秩序的稳定性也依赖于自身(至少)在事实上被承认。”[4]可以说,权力之善,是权力合法性的一种表现向度,构成了权力合法性的一种新的来源。在一般意义上,基于社会契约论的西方政治学认为权力的合法性源于程序的民主与人们的同意。没有程序上的民主和人民同意的权力不会得到民众的政治认同,不具有合法性。但是在西方代议制民主的现实政治实践中,基于人民同意的民主往往成了少数政治精英的专属统治工具。他们在选举之前从各个方面讨好民众,试图取得民众的同意,以便取得权力。但在他们取得统治权力之后,却导致了政治精英的专权与国家治理的衰弱,这就是代议制民主的权力合法性危机,也是所谓民主政治的弊端。在这种民主政治的实践中,权力并没有沿着理想设计的道路来运行并实现民众在选举之前的种种期待,结果权力之善不但没有实现,甚至成为权力之恶。这就使得我们反思传统权力合法性的来源问题,在民主与同意之外,应当有第三种来源,那就是权力之善。权力之善是通过善治表现出来的,“善治是通过政府履行其职责表达出来,是通过良好业绩表达出来的,是通过满足了人民的合理期望表达出来的。在这种意义上,善治是一种实质的合法性,而政府通过满足人民的愿望拥有统治的合法性。”[5]民主和同意是一种程序或形式上的合法性,而权力之善是从国家治理结果来评价权力是否实现人们预先设想,是否实现国家治理善治的一种实质合法性。从政治实践维度看,权力合法性是民主与同意的程序合法性与基于权力之善的实质合法性的统一。
二、权力之善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引导张力
权力之善本质上属于政治价值范畴,而国家治理现代化是政府、市场与社会等多元主体利用公共权力协同处理国家事务,以实现经济社会发展的政治实践过程。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政治实践,离不开权力之善这一政治价值的引导,权力之善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引导张力。权力之善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政治实践诉求,表征它的政治价值向度,是其原初动力。同时,权力之善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一种软实力,有利于增强国家的软治理水平。
首先,权力之善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政治实践诉求。纵观人类政治实践历程,由于人的天然的合群性本能,人类结成共同体以实现共同利益是一个主流趋势,也是西方社会契约论的一个基本演绎逻辑。国家是人类社会各种共同体形态中的重要代表,是人们订立社会契约的结果。从最初的古典国家开始,国家这一由人们订立契约形成的共同体就影响与形塑着人类的社会生活,且形成了不同的国家管理-治理形态。从国家管理到国家治理,从政府单一治理主体到政府、市场、社会等多元治理主体形态的演变,表征着人类国家治理能力的不断提升。本质上,不管是实施国家管理的古典国家,还是推行国家治理的现代民主国家,尽管其经营国家的具体路径不同,但政治目的s是趋同的,即为人类社会经济社会发展创设良好的秩序环境。国家治理现代化的目标就是为人类政治社会生活释放更多空间,创设更好的发展秩序环境。
“政治实践是政治主体为实现自身政治利益而运用政治中介手段能动地改造客观政治关系的物质活动,是人类实践活动立体分化的必然结果。”[6]国家治理现代化本质上是一种政治实践活动。国家治理现代化是政府、市场与社会等多元主体,运用公共权力这一政治中介工具协同治理国家具体事务,实现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的政治实践活动。这其中公共权力处于核心的中介位置,在一定程度上,国家治理现代化就是公共权力的完善过程,是不断克服自身异化,摒弃工具理性而不断聚焦价值理性的过程,也即实现权力的善治过程。“从世界各个国家发展的实践来看,现代国家的使命体现为协调冲突、化解矛盾、维护团结、创造秩序,其力量体现为公共权力及其运行。实际上,社会成员是通过建立使公共权力得以确立和运行的制度体系,进而建立现代国家。于是,人们实际感知的现代国家主要是公共权力以及运行公共权力的组织与制度,即国家治理体系。”[7]在这种背景下,人们将国家治理寄托在代表国家的公共权力上及其完善优化上。而公共权力的完善与优化意味着公权力要有利于实现国家和人民利益,也就是实现权力之善。
其次,权力之善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一种软实力。权力之善是权力有助于实现国家与人民利益的现象,是权力之道德属性的彰显。权力之善表征着权力的合法性与文明性,是实施柔性软治理的价值取向,是国家治理现代化中的一种软实力。从本质上看,国家治理现代化是政府-市场-社会等多元主体协同处理国家事务,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政治实践活动。国家治理现代化不仅意味着经济、科技、军事等客观性硬实力的提升过程,更是一种以道德、价值与文化为代表的软实力的增量过程。所谓软实力是与国家综合实力中的硬实力的对应性因素,与传统的经济、军事等显性客观实力要素不同的是,其主要依托于精神、文化与道德等因素实施柔性软治理。在国家治理体系中,以思想道德与价值为代表的软实力能够弥补传统国家管理的局限,实现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软治理。权力之善意味着权力之价值理性的回归,其能够通过道德、价值等柔性要素约束权力使之向着有利于国家与人民的正向方向运行。
在前国家治理形态中,其占主导地位的政治组织体制是科层官僚制。整个政府权力部门被分为一层层的权力层级,分工十分明确。部分思想家认为只要按照这种严格设置的权力层级运行,权力就一定会向着正向的善的方向运行,实现政府治理目标。但是,在经过长期的政治实践之后,政府效率低下、权力腐败等一系列权力恶的问题随之而来,迫使人们不得不反思科层官僚制。权力是否需要道德与价值等柔性因素的导引?美国政治学家弗雷德里克森认为:“公共管理者的工作还要接受一种深层次的道德取向的指导。要想充分地体现公共行政的精神,我们必须真诚地关爱公民并与公民一道工作;我们必须关爱和相信我们的宪法与法律;我们既要对良好的管理充满激情,也要对正义充满激情。”[8]国家是建立在一定历史文化基础上的政治共同体,具有自身独特的精神、文化与价值。纵观世界各国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历史,如果某一国家忽视精神、道德与价值等软治理形态,不能实现权力之善,就不能有效完成国家治理使命,甚至会出现国家治理的危机。
最后,权力之善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价值动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本质是一种政治实践活动,是政治主体通过公共权力这一中介工具来改造政治客体,实现一定政治目的的活动。政治实践活动具有主体能动性,是为了实现政治主体的政治目的而开展的,不是盲目随意的。政治主体的政治目的在一定程度上表征着政治主体的政治价值。政治价值是“一个与实践相联系的概念,是人们基于对政治生活实践的全方位把握而设想的或者用以指导自身政治生活实践的观念”。[9]政治实践本质上是政治价值的实现过程,反映了政治客体对于政治主体的满足关系,是政治实践的原初动力。权力之善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一种政治价值,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微观活动需以权力之善为实践依准。权力之善构成了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价值动力。
权力之善对于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引导作用机制是通过善治实现的,善治是权力之善的集中体现。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善治是“政府与非政府主w为使社会公共利益最大化,利用一定的手段,通过一定的机制,根据一定的原则,相互协作,相互沟通,共同管理公共事务的社会管理过程与价值取向”。[10]善治意味着政府能够为社会经济发展提供合法、公正与有效的政策,使政府权力的设立、运作趋向公正与文明。同时,善治表征着国家治理主体的回应能力的提高,政府等国家治理主体能够有效回应人民的利益诉求,而不是拖延或忽视人民的利益要求。本质上,善治不仅意味着国家治理能力的提高,更标志着政府能够更有效与快速地回应人民权利诉求,为民众提供更多、更好的公共服务。国家治理善治开展的过程就是权力之善的实现过程,更是权力的善与文明实现的动态过程。基于权力之善的善治理念导引着国家治理的实践方向,成为了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价值内核与动力源泉。
三、国家治理现代化是权力之善的生成场域
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本质是一种政治实践活动,权力之善是一种归属于观念上层建筑的政治价值。根据历史唯物主义原理,政治价值在引导政治实践的同时,也受一定社会的政治实践及其目的影响。国家治理现代化在一定程度上构成了权力之善的生成场域:一方面,国家治理现代化是权力治理实施的过程,是摒弃工具理性而重新张扬权力价值理性的过程,即权力的正义返魅过程;另一方面,国家治理现代化意味着社会整合能力的优化提升,为权力之善提供了良好的政治生态条件,是权力之善的生成过程。
首先,国家治理现代化是实施权力治理的过程,是权力管理的优化提升,有助于权力之善的形成。国家治理现代化是政府-市场-社会等多元主体通过公共权力这一中介协同处理国家与社会有关事务,以实现经济社会发展的政治实践活动。其中,公共权力处于中心地位,国家治理现代化事实上也是权力的现代化过程,是从权力管理范式向权力治理范式的转换。权力治理标志着权力运行的文明化。在前国家治理形态下,国家权力主体对于权力的运用是以维护统治与加强管理为主要目的。权力的运行方式是粗暴的,一定程度上损害了社会大众的权利,是不文明的。而权力治理则表征着权力的文明运用,“要求国家权力的授予、配置与运用以国民之根本利益和幸福美好生活为目的,以调动全体国民参与治理之积极性为基本力量源泉,以取得最大可能之合意、协调为基础。”[11]同时,权力治理意味着权力是合法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在现代国家的民主实践中,由于工具理性的泛滥,对于权力的治理是以规制与监督为主,政治实践旨在实现权力的合法性。这种实践范式造成了权力的单一价值倾向,忽视了权力的价值理性及其合目的性。权力本身是一种中介工具,其目的当以实现国家和人民利益诉求为基准,政治实践不能单一为了佐证权力的合法性而存在。权力治理意味着权力的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统一,合法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要求权力的运用需满足人民群众的多元化需求,实现多种价值的整合与平衡。总体上,权力治理有助于实现权力的文明化、合法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这本身就是权力之善的内在意蕴。实施权力治理的过程,就是权力之善不断生成与实现的过程。
其次,国家治理现代化是正义返魅的过程,也是权力之善的生成过程。历史上世界各国的现代化过程是一个理性附魅的过程,以工具理性为主的现代化扩展到了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理性附魅下的政治实践为现代国家建构了强大的制度体系,使民众获得了高水平的生活内容。但是,这种工具理性引导下的社会也产生了物流横流、道德滑坡等社会治理危机。这使得人们反思这种理性附魅的国家管理形态,于是以正义为主体的价值理性重新引起了人们的关注。“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正像真理是思想的首要价值一样。”[12]正义应当是国家治理的首要价值取向,重新唤起国家治理中的道德关怀,而不能以单纯的经济增长等各种指标为圭臬。
“工具理性与政治组织结合以后,不断突破国家和个人行动的界限,让国家作为统治权力的抽象体现者,去维护一种脱离情感、价值的社会秩序。……价值理性旁落造成国家本身的异化――从公共利益的维护工具异化为‘利维坦’式的怪物。”[13]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实现,必须让正义、平等与文明等政治价值回归政治生活世界,摒弃国家管理形态中的工具理性,重建国家治理的价值理性与公共性本质。正义返魅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价值重构,也是权力之善的形成过程。权力作为国家治理的重要中介工具,正义返魅首要的是权力的正义得以回归。权力的正义是权力的道德属性的彰显,是权力合法性的表征,也是权力价值理性的复归。权力的正义返魅表征着权力之善的不断生成,是权力文明建设的精神内核。
最后,国家治理现代化蕴涵着社会整合能力的优化,为权力之善生成提供了良好的政治生态条件。权力如果能够向着有利于实现国家和人民利益的正向方向运行,则权力之善就会生成。反之,权力之恶则会出现。通常情况下,人们对于权力之恶问题的理解会从权力政治本身出发,如专制政治制度产生权力之恶等。这种思维范式本身没有问题,从政治发展史看,权力之恶产生的大部分原因的确是专制政治体制。但从政治实践维度审视,权力之恶产生的根源很大程度上是国家治理能力滞后,特别是社会整合能力落后。“所谓社会整合,也称社会一体化,是指通过对社会利益和社会关系的协调与调整,促使社会个体或社会群体结合为社会生活共同体的过程。”[14]社会整合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内容,国家治理现代化是政府-市场-社会等多元治理主体的社会整合能力优化提升的过程。国家治理现代化的过程就是社会整合水平提升的过程,其为权力之善的生成创设了良好的政治生态条件。
自从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立以来,经济社会领域中的权力腐败、权力寻租等权力之恶问题频出,人们从政治体制、个体道德、市场经济等方面进行了深刻反思,却相对忽视了国家治理中的社会整合问题。从改革开放以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立至今,我国仍然处于社会转型时期,新旧社会整合机制仍然处在交替阶段。“新旧社会整合机制的长时段交替意味着对国家治理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然而,由于执政者缺乏对新形势下的新情况的经验和准备,从而使得国家治理能力无法迅速得到提升。最典型的表现就是执政者无法很快地建立起新的社会整合机制。”[15]新旧社会整合机制交替产生了一个时间差,出现了权力规制的空白区域,权力腐败等权力之恶现象就利用这一漏洞频繁出现。国家治理现代化是社会整合能力的提升过程,意味着国家能够更加有效地回应经济社会发展中出现的各种问题,能够有效弥补社会转型期出现的制度缺位,使得权力能够更好地实现国家和人民利益,最终实现权力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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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0-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3)11-0085-03
对现代性和现代政治理论与实践的反思、批判、解构,是后现代政治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现代政治理论以现代性理念为立论基础,在理性政治、宏观政治、总体性政治的口号下实现了稳固的合法存在和对人的全面控制。马克思的政治理论也致力于对总体性政治的阐释,国家权力、阶级斗争与社会革命等是其核心范畴。尽管如此,许多当代的研究者都认为,“卡尔・马克思是第一位使现代与前现代形成概念并在现代性方面形成全面理论观点的主要的社会理论家”[1]。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克思虽然没有直接使用过“现代性”这个词,但他对现代性政治与政治现代性所作的批判,无疑蕴含着鲜明的后现代特质。后现代政治理论更是对现代性极尽批判之能事,本文仅就其中的“空间政治理论”作一浅析。
一、内涵分析:“空间”、“社会空间”及“空间政治”
“空间”,作为一种哲学范畴,是个相当古老的问题。古代原子论者倾向于把空间看成容纳万物的容器;牛顿认为空间是绝对恒定的,可以用三维坐标精确界定;而莱布尼兹的看法则相反,认为“空间只是一个由关系组成的体系”[2],是纯粹观念性的。空间,这个看起来似乎不是问题的问题,缘何成为理论界的研究热点?我们从高昂的房价、商业步行街、流动的摊贩、工厂的流水线作业、甚至有着复杂门禁系统的住宅小区那里,都能体验到空间不再是“空洞的容器”、没有内容的空壳子。空间与时代的焦虑有着直接的、本质的关联,正是现实的诸多因素促使空间渐趋成为一个重要理论话语。
无论是占有,还是寄居,由于人的介入,纯粹的自然空间转变为“社会空间”。人类的生存,实际上是人自身与环境交互作用的过程,即“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或自我改变的一致”[3]。在人类社会实践的作用下空间发生着一定程度的改变,而人也成了这种空间中的人。因此,在空间环境中建构起来的人的主体性,必然将自我意志体现在外部空间上,人所栖居的空间打上了人的烙印而具有了社会生产性:它是人们社会生产实践的结果,同时又进一步影响人的世界,各种不同的空间构造与人们的生存方式、社会结构、思想观念息息相关,就像后现代主义者福柯直接把权力写在了圆形监狱上。这就决定了哲学研究社会空间的独特视角或出发点只能是人的活动,空间与场所、疆域与区域、环境与居所的生产是人类的主要生存活动。
所谓“空间政治”,就是在后现代主义思潮中,运用空间原则和策略,对当代政治哲学或政治学理论的一种理解方式。它的基本内容是:以社会空间观为哲学基础,以空间权力斗争为论述主线,以实现空间正义为价值取向,主张通过“空间革命”构建“差异空间”或“第三空间”,反对任何类似于“启蒙理性”那样的均质、恒定、统一的空间。空间政治理论属于跨学科综合研究,涉及广泛的学科领域,诸如西方政治哲学、政治文化、地理学、城市社会学等。作为一种整体性的哲学思考,它更强调人类生存视角,更注重特定的生产方式在空间展开所决定的诸多空间社会关系。
二、社会历史研究的“空间转向”及空间政治理论
空间和时间一样,是人类存在与感知世界的重要维度。然而,时间和空间观念在西方人文社会科学中的发展是极不平衡的,与时间的丰裕性、辩证性、生命活力相对,空间一直遭到漠视。在经典者那里,空间亦不是作为核心概念,但是他们视时空为重要的问题点,对社会空间、城市空间问题给予了特别关注,展示出了隐蔽的空间观念。然而“空间缺失”现象直到列斐伏尔与福柯的发现才发生根本性转变。20世纪中后期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兴起,更是极大地推动了思想家们重新审视空间在社会理论和构建日常生活中所起的作用。哲学、地理学、城市社会学、建筑设计、文化等领域形成了凸显空间因素的各种跨学科研究的趋势,特别是在关于现代性或后现代性的论争中,空间成为必不可少的论题。列斐伏尔认为现代性是与时间相联系的历时态概念,是空间与时间的枢纽,然而资本主义垂而不死、腐而不朽的原因正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空间上的无限扩张,这种扩张的内在动力在于资本对于利润的狂热追求。
后现代政治理论反对现代政治学中的宏大叙事体系,强调政治、世界秩序的多元化。这一理念反映在空间政治理论上,即围绕着空间权力斗争展开论述,进而要求构建“差异空间”以对抗自上而下的空间支配和控制。空间政治理论认为,空间是政治性的空间,特别是城市空间强烈地表现出政治经济的痕迹,富丽堂皇的别墅和低矮破旧的贫民窟所形成的鲜明对比,无声的彰显了阶级的对立。空间的占有与划割就是政治经济地位的体现,继而形成自己独有的文化样态。福柯通过对监狱、军校、医院、工厂等特殊空间中权力运作的考古学还原发现:这些封闭空间被分离出许多不同的单元,而社会成员分布其间,并对应不同的等级序列,从中提取出“空间是任何公共生活形式的基础,空间是任何权力运作的基础”[4]这一影响深远的观点。
吉登斯在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中所蕴含的哲学思想,特别是“抽象劳动时间”理论进行深入地挖掘和提炼的基础上提出了“生活政治”理论。吉登斯指出,在后现代社会,所有的深层模式被消解,“解放政治”逐渐失去了主流地位,而把日常社会生活中的生态、身体、性、空间等微观政治问题纳入议事日程。由于资本主义的出现,使日常社会生活发生了最深刻转变:马克思关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所依赖的时间消失了,时间日趋“商品化”了,成为计时工资和利润率的表征;工场化、城市化的空间承载着不同的景观、物质、意义,当我们到海滨休闲度假或去迪斯尼乐园游玩时,空间成了我们消费的对象。他认为“生活政治”不是“脱离”政治,而是一种“朝向”政治,旨在重建人类自由和有道德的生活。
苏贾是美国著名后现代地理学家,他对空间问题也倾注了极大的热情。过去数十年间,现代主义的弊病不断暴露,城市在被大块大块推倒重建的浪潮中,像洛杉矶这样的大都市,几乎成了现代主义的实验品。正是在这一背景下,苏贾将空间问题视为晚期资本主义统治与发展的根本,从而提出“第三空间”理论。何谓第三空间?苏贾坦承,这一概念的由来是列斐伏尔的《空间的生产》,但第三空间既不同于列氏所言的物理空间(或者说第一空间)和精神空间(第二空间),又包含二者进而超越二者,具有无穷的开放性。苏贾强调,我们生活其间的第三空间,主体性与客体性、具体与抽象、真实与想象、肉体与精神、意识与无意识等汇聚在一起,任何试图将它分门别类地予以分割的做法,都损害了其解构和建构锋芒。他还指出,现代化与资本主义的发展是资本对地理空间的政治控制与利用。这有悖于第三空间的开放性特质,一场旨在建构开放性空间的“空间革命”便在所难免了。
三、身体、城市化、全球化与空间政治理论
20世纪后期,城市化及全球化的迅速推进,使资本主义社会的政治经济领域发生了深刻变化:环境污染、人口激增、生物多样性减少、自然灾难频发,“人类在一个成熟的工业消费社会中,正濒临于精神和理智崩溃的边缘”[5]。严峻的现实让人们对按照现代性逻辑所规划的人类抱负和共同福祉失去信心,为改变人类的命运,左翼理论家们从各自不同的激进立场提出解放政治的构想,基于身体空间、城市空间、全球化空间分析的空间政治理论便是其中较为独特和突出的一支。
身体与空间的互动作用是后现代空间政治理论批判主体性思维的基点。身体生来就在空间中,并且通过身体的感知与活动,使身体属于空间,也使空间属于身体。身体在空间中的存在方式很大程度上揭示了人的存在方式,因为“我的身体和你的身体不同”[6],空间包含着各种身体生存冲突及复杂环境因素。空间是人的实践活动的重要场所,占有或寄居是主体性的展开与体现。作为生产场所的工厂、仓库,作为日常生活场所的街区、广场,作为休闲和社交场所的酒吧、茶馆,作为居住场所的豪华住宅、地下室及各种临时住所等等,这些空间形态都被生产关系赋予了特定的社会内涵。它的生产、使用、分配和消费都受到特定社会关系体系的制约,“一个社会空间结构的分配,表明了不同的角色、行为的范围和这个社会秩序下的权力路径”[7]。从这个意义上说,后现代空间政治理论将身体空间与生产关系的探讨结合起来,彰显出一定的理论深度。
城市空间生产造成的空间不正义是后现代空间政治理论批判现代性的视角之一。城市化过程就是城市空间的生产过程,是自然地理景观等物质性空间与社会结构、生活样态等非物质空间的综合重构与建构过程。因此,城市规划首先是个价值问题,城市空间的生产不仅要考虑经济的合理性即效率,而且必须考虑伦理的正当性即正义。空间生产的核心价值就是空间正义,即“存在于空间生产和空间资源配置领域中的公民空间权益方面的社会公平和公正,它包括对空间资源和空间产品的生产、占有、利用、交换、消费的正义”[8]。不符合空间正义原则的城市化无益于现代化发展与社会文明进步。
资本全球化是后现代空间政治理论进行资本主义现代性批判的现实语境。从空间视角来看,资本在全球的拓展并不是一个利益均沾的,它的最大受益者是少数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哈维认为,后现展状况下,资本主义的社会空间出现了剧烈的“时空压缩”,造成一个“拼贴社会”。时空压缩的体验尽管令人兴奋,但同时让人有某种不祥的预感。所有的东西都如走马灯一般瞬息万变,人和事都经历着“去距离化”过程。时空压缩表面看来是时空体验的变化,其实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文化的一种转移。它导致了全球在空间上的不平衡发展,带来全球社会发展的不公正。马克思指出,资本的本性就是追求自我增殖,“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开发,到处建立联系”[9],最终必然导致资本的过度积累危机。哈维的空间论述承继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分析思路,指出资本主义正是通过时间和空间转移解决这一危机的。资本主义大工业开辟了“世界历史”,使人类的空间视野不断拓展。为了进一步开拓市场,资本主义会想方设法地排除空间上的种种障碍,实现“空间剥夺”。事实上,马克思对资本的空间转移已经做了精当的阐释:“资本按其本性来说,力求超越一切空间界限。因此,创造交换的物质条件――交通运输工具――对资本来说是极其必要的:力求用时间去消灭空间。”[10]资本在全球的拓展同时也是落后民族和国家逐渐被“边缘化”的历史进程。当他们意识到这种“空间剥夺”不仅关涉某个个体,意识到他们在进行空间抗争过程中彼此利益的一致时,他们就会联合起来,开展反抗资本的空间权力的革命。实现人类空间的和谐发展要求我们在效率与公平的权衡中找到最佳的结合点。
参考文献:
〔1〕斯蒂芬・贝斯特,道格拉斯・科尔纳.后现代转向[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100.
〔2〕罗素.人类的知识――其范围与限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333.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00.
〔4〕米歇尔・福柯,保罗・雷比诺.空间、知识与权力:福柯访谈录[A].包亚明.后现代性与地理学的政治[C].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13-14.
〔5〕弗・卡普拉,查・斯普雷纳克.绿色政治――全球的希望[M].北京:东方出版社,1988.58.
〔6〕Roland Barthes,Roland Barthes by Roland Barthes,Hill and Wang,New York,P.117.
〔7〕大卫・哈唯.时空之间:关于地理学想象的反思.朱美华.都市空间与文化想象[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8.4.